高友云收到友人来信,得知了梁郡守将送一批粮草到台州府。
书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南省之外,许多有志之士自发往台州府运粮,两省的灾祸已隐瞒不住,郡守这才一改常态。
高友云看着书信,他倒是不知他这位台州府的知府大人,已到了吃糠喝稀,与民共患难的地步。
不过也是奇怪,南省个县关闭城门,按理来说,台州府的情况外界应当鲜有人知。
关于台州府救治流民,深陷困境的消息究竟是从哪儿传出的?
从前他只想过向陛下上折子,向周边省县求助,却未想过,平头百姓也有如此大的能量。
至于台州府缺粮一事,高友云觉得更加如梦似幻。
明明之前仿佛已到了绝境,突然柳暗花明,他所愁之事,都峰回路转了。
台州府原先没有多少余粮,先前撑了几日,库房中的米粮就见了底。
他发动乡绅富户捐助,但大灾在前,这些富户虽有余粮,却更想牢牢抓在手中。
况且城外流民感染天花,富户记恨他接济流民,让城内百姓也有感染天花风险,便是捐粮,也推三阻四,次次哭穷。
他虽是一方父母官,却也不能仗着权势强抢良民的粮食,好在豆油坊运来的五万斤精粮可以换做粗粮可解燃眉之急,周边府衙偷偷运来的粮草也算充足。
这一时半刻,他倒是不必为粮草忧心,不想仙岩和天台两县县令亲自押韵了万斤粗粮过来。
现如今,府衙米粮都捉襟见肘,辖内穷县能不伸手要粮已是帮忙了,高友云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被这两个县反哺的一天。
细细问过之后,仙岩的严县令才满脸红光说,“大人,这些米粮这都是两县百姓和富户捐的。”
高友云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已带了怒气,“你们强征的?”
“高大人您放心,这都是百姓自愿的。”严县令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豆油坊苏娘子家中有几位美娇妾,瞅着柔弱却都是个顶个的有能力,苏娘子拿出油坊圈养的鸡鸭猪与百姓换粮时,也有一位娇妾去了仙岩富户换粮,不过用的却是苏娘子铺路的水泥换粮。”
“那位美娘允诺流民离开仙岩天花停止后,豆油坊给那几家富户直通到他们宅院的水泥路。”
“大人您或许是不知,那水泥路确实是个好东西,平坦宽敞的一条,走在上面都感觉轻飘飘,坐在马车上都没有颠簸感,如鬼斧神工之妙,当地富户富商早有心请苏娘子为他们铺路,只是苏娘子一直未同意。”
严县令越说越心切:“仙岩今年百姓家中多有余粮,听闻豆油坊愿意收粮食换水泥路,又知是豆油坊缺粮筹划,为的也是流民,皆是自发捐粮。”
“苏娘子不在,她家中女眷便做主,只要一个村子粮食捐助过万斤来年便会铺一条水泥路,便是有些村子凑不出粮食,也能和其他村子拼一条,走过苏娘子铺的水泥路的,没有不愿自家村口也多一条这样的路。”
“既是如此,你们也是有心了。”高友云松口气。
仙岩历年都要向府衙要粮,倒是没想到苏溱的到来,让仙岩普通百姓有了生钱的机会,今年几乎家家都有吃不完的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