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裳很快就沉沉睡去了,聂羽卉看着她可爱的睡颜,会心一笑。
抬眸见燕景瑜还未闭眼入睡,正望着她们母女二人。
“还不睡?”她轻声问道。
燕景瑜笑看着她,摇着头:“没睡着,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聂羽卉问道。
燕景瑜回答道:“我在想,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怕这雷雨声?”
聂羽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盛城兵败那日,是何天气。”
燕景瑜只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那年盛城兵败之时,也如是这样的天气,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作为战场之外的人,他自然体会不到,当初那一场惨状。
可聂羽卉却是亲身经历过的。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雷电,眼神哀痛:“那年的满地尸骸,血流成河。让我在这样的天气里,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一个个倒下。想起城中百姓,我们没能守着。更想起我舅舅,战死在沙场。。。”
她终是说不下去了,闭上了眼,掩盖住眼底的痛楚。
燕景瑜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了胳膊,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手。
手上传来的热量,让聂羽卉心情得以平复了几分。
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燕景瑜,目光坚定着,说道:“盛城之难,亘古未有。代叫来日,必要雪耻!”
燕景瑜说道:“会的,我们一定会雪耻,定会为天楚在这场战役中遇难的人报仇!”
二人目光皆闪着坚定的光芒。
西昭夺走的盛城!他日,他们必会夺回来!
这一夜,聂羽卉睡得格外安稳。
往昔每夜入睡,总留有三分警惕。
稍有动静,便会把她惊醒。
但这一夜,明明聂明裳睡觉不怎么老实,偶尔还钻到她肚皮处动着。
燕景瑜率先她一步醒来,将聂明裳抱回躺好。
任她睡着。
聂明裳只稍闹醒过她一次,她睁着睡眼,见燕景瑜安抚好着孩子,顿觉心安无比。
许是这般和谐的氛围,让她将平日的警惕彻底放下,沉沉的睡去,一觉直到天亮。
天亮时,将聂明裳唤醒,三人一同踏出房门。
只一眼望去,谁不感叹一声,好幸福的一家三口。
唯有一人,红着双眼在角落里,望着这副景象,生生刺痛了他双眼。
“哥哥,帮我锯一下这木头好不好?”
中午时分,聂明裳不在从哪里找了根棍子。
拿着它跑到燕尽欢面前,想让他帮忙锯一下。
可燕尽欢今日心情明显不佳,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摆着臭脸。
他见聂明裳跑过来,表情更臭了,伸手将她往旁边一推:“走开!我才不要帮你!”
聂明裳被他猝不及防的一推,直接往地上倒去。
她直愣愣的瞪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燕尽欢。
她不知今日燕尽欢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和她玩的好好的。
燕尽欢见她摔倒,也不扶,朝着她说道:“你离我远点,我讨厌你!”
聂明裳别的不懂,但她听见哥哥说讨厌自己了,顿时委屈了起来,眼睛一下子湿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开始掉下来。
“尽欢!”
燕景瑜此时正好回来,一进门便见到这副景象,走上前将聂明裳扶起,朝着燕尽欢喝道:“你怎么欺负妹妹?”
燕尽欢站在原地,一脸倔强的看着燕景瑜。
“谁说她是我妹妹啦?我什么时候承认过,她是我妹妹?”
“你是怎么了?”燕景瑜不解昨日两个小孩还玩得挺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燕尽欢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不肯说,直接扭头就走。
这孩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燕景瑜无奈,自己是快管不动他了。
低头看着聂明裳还在啜泣着,他抬手为她擦去了眼泪,关心道:“摔疼了吗?”
聂明裳摇着头。
“别哭了啊。”燕景瑜轻声哄着。
可聂明裳依旧委屈巴巴,她问道:“父王,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燕景瑜哑然,只能说道:“没有的事,我回头说说他。”
他又哄了一会,聂明裳方才止住了哭泣。
他看聂明裳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这棍子你捡来作甚?”
聂明裳扬了扬那棍子,说道:“娘亲要去战场了,这次没有裳裳陪着了。所以裳裳想做个小东西给娘亲,这样,娘亲看见这个东西,就像看见了裳裳。”
“你这些都是和谁学的啊?”燕景瑜好笑道。
“玉兰阿姨啊。”聂明裳歪着小脑袋,说道:“我们以前在边关,每次欧阳叔叔要上阵杀敌的时候,玉兰阿姨就会送他个小物品,说是保平安的。”
燕景瑜笑着摇着头,说道:“那你这棍子打算弄成什么呢?”
“唔。”聂明裳眼睛转啊转,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弄成娘亲手里的枪那样的。”
“刻木枪,你刻过吗?”
“没有~”聂明裳两只手指戳啊戳的,低着小脑袋:“本来想让哥哥帮我先把这棍子锯一下的,可是哥哥都不理我了。”
燕景瑜接过那木棍,对她说道:“没事,我帮你弄。”
“父王真好。”聂明裳朝着他甜甜一笑。
燕景瑜也扬起了笑意。
燕尽欢极速的走了几步,他狠狠的踱了几下脚。
只是脑海中不觉想起,方才聂明裳被自己推倒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想着想着,不觉烦躁了几分。
在深吸了几口气后,他不住叹出了口气。
唉,算了。
其实本也不算她惹的自己,没有必要非要把气撒她头上。
他转身,想着刚才她让自己帮忙锯木棍,自己还是好心,帮帮她算了。
可走到刚才的地方时,却见燕景瑜正帮着她一起刻着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