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夜深人静。

他对着眼前的那面镜子看了许久，自己从父亲的遗物中翻出了一个当年他出海的衣服，银色盔甲，黑色漆皮，还有那墙壁上悬挂着的短剑。

此时已过子夜，还过一天他就能够测试了，测试的内容其实也不过是检测出海的危机性。

在茫茫大海中，许多岛屿间藏匿着许许多多的暗礁，还有掠夺船只的异族，都是一大危机。

所以出海，除了要具备航行时的航海经验以外，还必须具备一定的作战技能。而测试就是打倒海怪，才能证明自己拥有出海的资格。

姜亦的视线从墙壁上的短剑移开，此时他正看向这刚得到的新鱼竿。

鱼竿是由红紫砂竹制成的，那鱼线也是挑了全村最好的原料生产出来的，品级可以达到上等物品。虽说上等并非等级最高，在其之上还有灵等与精等，而巅峰级的被称为绝品。但是灵等和精等在小村庄中很难见着，更别说那绝品了。

但他得到了这个上等鱼竿，自己也十分窃喜，轻抚着竿身，那触感都与他之前的破败级别的鱼竿豪不相同。

“上等材料都是这种触感吗……”

他两眼发着金光，迟迟不离竿身。

此时夜静人睡去，村庄中唯独亮着灯火的已无几户人家，这姜亦刚想熄了灯火之时，门外传来了墙门声。

咚咚咚！

这大半夜不去睡觉，会是谁来造访他。曾听闻鬼怪多于子夜时分作怪，姜亦收紧着心望去，脑海中胡想联翩。

打开门看去，此地面上凝结出了白霜，但门外却空无一人，一阵怪风袭来吹进他的屋子，身后的蜡烛晃动，屋子内一明一暗地摇摆不定。

这......这真的是闹鬼了吗……果然村小脏东西多作怪。他不由得想到这些瘆人的想法来，于是想赶紧关上门，啥也不想回头倒头就睡。

但门轴微微合起，在夜深人静的环境里，回荡着一声拉得许长的摩擦。门板被一个东西给抵住了，这突然传来的力道也是给他带来一阵恐惧。

这会是谁呀？

他转过头去看向门口，一只手扶过门板，紧紧抓着不放，那是一个人手，这倒是足以肯定的。

姜亦放开门板，门直接在松开的力之下，就直接猛地打开了，门外的人往里冲了一下，随后见到姜亦，不由自主地傻笑一番。

半夜造访的人是漆风，穿着黑色的大衣在门外裹紧着身子。姜亦赶紧让他进屋暖和暖和，他直接把漆皮大衣放到了地面上，这四周的布局太简单，就连挂衣服的地方都给省去了。

“额......不知漆兄前来所为何事？”姜亦一板正经地说道。

“见外见外。姜亦，和我说话别那么客套了，听得怪别扭的，我就是个粗人，有话直说便是。”

姜亦硬是愣了一会儿，“额......行吧，你那么晚来这，是有何重要的事情吗？”

漆风见到姜亦如此淡然，于是冷哼哼道：“我说姜亦，你就如此悠然自得说过去就过去了吗？指腹为婚这事情是约定！是誓言！也是信仰！本身就是吾父之过，你拒绝他，他也没辙啊？再说了，漆余余可是很欢喜你啊！”

“嗯，我知道。”姜亦回答的很自然，一言两语毫无拖拉直接回复道。

“你知道？那你还退婚？”此时漆风心中有些不悦。

“我此次必须得出海，出海过程，凶多吉少，随时都得预防着危机。若我和她真在一起，不是她成了活寡妇，就是与我一同历经生死。我不希望她如此劳累一生，也许会有更好的人等着她吧？”

此话从姜亦口中说出，倒觉得有些违心。他自然不愿离去漆余余，从他懂事开始，就已是喜欢上了她，但如今对于两个不可兼得的选择之下，姜亦这样的抉择，无疑是对双方都好。

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谁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受苦受难，吃不饱睡不足的地方过日子，所以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并且我总觉得在那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姜亦转过头去看窗外的远方，眼神中流露着深情。

这谈谈吐吐也许久，窗外明月倾斜，月光照进了屋子内的半边，此时若大的村子当中，也就只有他这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火了。

姜亦从灶台上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他前些日子在后山采摘的茶叶。茶叶的名字叫做“离乡”，传言是在出海远征的人即将离去，才与之共饮的茶水。

而离乡茶并非是上等茶叶，仅仅是像他们这样小村庄故弄玄虚炒作出来的，图的就是一个出海者的平安。但是保平安的功效也可见，姜亦的父母就是其中一个鲜明的例子。

这滚烫的水在壶中腾出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弥漫在整间屋子之中。那咕噜噜的水声很快就停歇了......

那一茶注入开水，茶叶在滚烫的温度之下看看绽开枯萎的叶肉。那茶香也随之扑鼻而来。

“那今日，我们就以茶代酒，寻得一个宿醉如何？”漆风端起茶杯一口闷下，那味蕾随之而来的是清淡的苦涩，但味道还没化开，从舌根处就渲染开了一阵芳香。

“你这打算一走是几年？还会回来吗？”漆风把重音放在了最后一个问题上。

“如果可以，我会回来的，我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晚。”

窗外的雨已停歇，透明而发蓝的水转变成了白色的雪，一朵雪花从窗外飘进，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就在眼前停留了数秒。但却还没有落地，就在屋内的温度下融化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