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她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卫若鸿是为人冷漠，可她却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兰儿。

很久以前，她记得兰儿的母亲重病，卫若鸿从宫里找了一位最有资历的太医，亲自给她治病，甚至当月为了让兰儿多一些钱给母亲养身体，还多给了她平时三倍的俸禄。

甚至连登基之后，卫若鸿也从未刻薄的对待过她，她一直记得兰儿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给了她最高的俸禄，她的地位在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里，也依旧是最高的。

宫里的人都知道兰儿对卫若鸿有多重要，甚至连宫里的太妃，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卫若鸿觉得有些讽刺。

她绝对不曾亏待过兰儿，而是给了她很多东西，而兰儿呢？却因为自己的一次心狠，就给自己定了死罪，说她是块冰冷的石头，全然否定了自己的全部。

她不是什么石头，她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小时候因为没人看管，从假山顶滚下去的时候，她会疼，没人给她做饭，只给她搜了的食物的时候，她也会饿，每一个人看自己像看到一个可怕的疯子的时候，她嘴上没说过，可心里也不是不会疼。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呢？

这不公平。

兰儿眼里蓄满了泪水，苦笑一声：“陛下，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什么人，会一直对另一个人好。”

卫若鸿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撞击，难受得很。

她看着眼前满脸都是泪水的兰儿，终究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她分不清兰儿为什么落泪，或许是后悔自己参与谋反，又或许是怕死，再或许，是想起过去与卫若鸿发生的种种时，心里的怀念与愧疚。

卫若鸿原本还想着再去看看李和，不过现在想来，应该也不用了。

去了又如何呢？左不过又是什么“人都会变的”这类的话。

当年的兰儿和李和，为自己做了很多事，兰儿为了自己学着做饭，贴心伺候她，给她缝补衣服。

李和也是，曾经因为宫里年久失修，柱子倒塌，为了救她，李和舍身挡住了倒下来的柱子，结果砸到了自己的下半身，因为感染，从此断了子孙福。

卫若鸿后来才知道，李和当年舍身救自己，其实是为了护驾的奖赏而已，但卫若鸿当时却是感动的，那种暖意，她依旧记得。

可现在呢？她看口供，李和亲口承认，他觉得陛下冷血，怕跟在她身边做事，哪怕尽心尽力，也不会有一个好结局，倒不如跟着卫潜，虽然脾气爆，但却愚蠢好控制。

曾经真心对她好的人，如今却都想要她死，想为了自己的前途，杀了她。

她前半生不懂的“情感”是什么，亦不懂的怎样关心别人。

她过去是个没有感情的揽权机器，做过很多错事，等她终于学会了爱，学会了怕，学会了关心，可她一转头，还在她身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众叛亲离，这算是对她的惩罚，给她的教训。

卫若鸿身形顿了顿，有些支撑不住似的，扶住了墙，良久，才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谢凭风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直到看着她慢慢的走了出来，心觉有些不对，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若鸿抬起头，恰好对上了谢凭风眼里的焦急，心里有些酸涩。

原本刚才觉得还好，但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心里的郁闷还是憋不住似的涌了上来。

几乎不由分说，她一把抱住了谢凭风，抱的很紧，环住他的纤细的腰间，用力到衣服都起了一道道深深地褶皱，谢凭风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