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阵“吱嘎吱嘎”的踏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微微一笑。
莫晚踩着地上的枯叶朝着梧樛走了过来,“然之,听师尊说你今日已修得幻形之术了,太好了。”
看似恭喜的话,可唇齿间却浸着一丝酸味,只是听者并未察觉到。
幻形之术是需要人仙之阶的法力才可修习的,三个月前,梧樛已然从鬼仙升至人仙了,当然,这暗地里少不了云渊的帮助。
数个万籁俱寂、悄无声息的夜里,云渊不知偷偷渡了多少灵力给梧樛,才让他短短五年内就升了一个仙阶。
完全不知情的梧樛眉眼含笑,道:“以师兄的本事,迟早也会修得的。”
“我?”莫晚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我还差得远,估计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
但云渊作为师尊也并不是完全偏心的,他也有偷偷给莫晚渡送灵力,可奈何莫晚心底杂念太多,无法将他纯净的灵力完全吸收,每次都会浪费掉十之八九,云渊见此也就不再给他渡送灵力了。这几年云渊也时常开导他要摒弃杂念保持心平气和,可莫晚却始终做不到。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徐徐晚风里,梧樛气定神闲的道:“师兄切勿着急,修行讲究自然之法,无需浮躁于得失,欲静方可入归真。”
是这样吗?
还是你轻而易举得到了,所以才不着急呢?
莫晚隐下心里的阴暗,半苦不酸的笑道:“你总是比我明白。”
“可其他地方你比我懂得多呀,”梧樛毫不吝啬的由衷夸赞道:“你看,到现在我都还不能独自下山,可师尊却放心的让你下山,足以说明师兄你是个沉稳持重、通达事理的人。”
“瞧你说的,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莫晚被梧樛这突如其来的由衷的赞扬夸得有些脸热,他悦然揽过梧樛的肩膀往石洞方向走去,“走了师弟,咱们回去睡觉。”
“咱们走!”
翌日上午,梧樛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嘈杂声吵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神色清冷的云渊正在一旁替他收拾行囊,行云流水间动作干脆利索,俨然一副要把他马上丢出去的架势。他吓得登时坐起了身,“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云渊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淡然平和的目光看着他,“赶紧起来吧。”说罢,他又继续收拾梧樛的衣物。
赶紧起来?
果然是要把我赶出去吗?
就因为我今日又起晚了吗?
梧樛手忙脚乱的起身跑到云渊前面,鞋都没来得及穿,他一把抓住云渊来回忙碌的手臂,质问道:“师尊你不要我了是吗?!”他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和忐忑不安。
云渊微微一愣,当即反应了过来,他蓦然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梧樛抓住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六神无主的玉容.
一瞬间,他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在看向梧樛的目光里,竟闪烁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爱欲,他用轻如发丝的声音说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下一秒,伴随着落闭的话音,那汹涌翻腾的欲竟被他一丝不露地收敛了起来。
他回了魂。
翻涌的春水再次恢复沉寂。
而梧樛却像是心智未开的孩子,完全没看出来这猝然袭来又乍然退去的海浪下激荡着的浓炽爱意,像是一朵用心开放的山茶花,他只注意到那朵看向他的花上沾有露水,却不曾去想露水因何而来。
“那你为何给我收拾东西?”梧樛皱着眉头瞪着云渊,大有一副“你若是不说清楚我立刻就从这山上跳下去死给你看”的架势。
云渊像牵孩子一般把梧樛牵回床榻边坐下,眼角挂着一抹宠溺,“下个床鞋子也不穿,你是回到两岁的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