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又和安德伊尔讨论了一些细节,时间花得有些长了。
门外的赛迦维斯有些等不下去了。
军雌低下头,抿着唇,鞋跟开始一下一下地划着地板,然后轻轻踏了一下。
守在门口两旁的侍卫都忍不住侧目看他一眼。
殿里只剩下了陛下和费轶阁下,元帅是不是担心他们发生什么?
可是费轶阁下看起来不像那种随便的虫啊,而且宫里不是已经有一位了么?陛下不会跟费轶阁下做什么的吧?
赛迦维斯慢吞吞地抚着门板上雕刻的云状翅翼纹路,指尖碾得发白。
侍卫在一旁看得有些闹心。
感觉元帅已经要忍不住挠墙了。
赛迦维斯突然停下小动作,鞋跟也不磨了。
他的光脑响了一声,他连看都不看,直接推门而入。
“砰!”
门自动关上。
两侍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耸肩。
元帅这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还真难得呢。
*
费轶转头看向军雌,眼眸弯了起来:“雌君,我们可以回去了。”
赛迦维斯站到他身边,垂着眼,轻“嗯”一声。
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目中无虫的欠揍样。
安德伊尔单手支着头,看他这副小媳妇儿样,差点没维持住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他嘴角一抽,抹了把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赛迦维斯!你也有今天!
陛下掩唇轻咳一声,摆摆手:“行了,都辛苦了,你们回去吧。”
费轶起身,向他点点头:“陛下,回见。”
安德伊尔无视赛迦维斯瞬间杀向他的眼神,笑眯眯道:“回见。”
两只样貌相似的虫对视一眼。
正笑着的那位抬了抬眉尾,晃了晃光脑。
面无表情的那位唇线绷得愈发紧。
费轶在殿门关上的前一秒,随意回眸看了安德伊尔一眼。
虫皇陛下正低头给谁发着消息,眉眼柔和,天蓝色的凤眸半敛,含着浅浅的笑意。
费轶心里哦豁一声。
虫皇陛下这是有情况了啊。
他侧眸,对上赛迦维斯幽幽的眼神。
费轶:“?”
他好笑道:“怎么了这是?”
赛迦维斯嘴唇动了动,最后小小声地憋出几个字:“雄主,你们聊了什么?”
聊得这么久。
费轶莫名get到了他的未尽之语。
他随意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块,轻哼一声:“猜猜?”
他红晕未退的眼尾挑起,墨色瞳孔半掩在纤长的睫羽之下,唇角轻勾,又用那副轻佻模样挑逗他。
赛迦维斯心里的郁气瞬间减退,脑子里除了“雄主雄主他的雄主”什么都不剩。
军雌又开始傻愣愣地不吭声,只是机械地被黑发雄虫勾着小指往前迈步,他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费轶还以为他在不高兴,又不舍得这样逗他让他乱猜了,赶紧转过头正视他,哄道:“开个玩笑!我们只是聊了些细节,之后你就知道了,不然,我回去慢慢跟你说……”
他声音慢慢在赛迦维斯直勾勾的盯视中弱下来。
费轶:“……?”
“亲爱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赛迦维斯好像终于回了神,他狠狠点头。
费轶:“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赛迦维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
费轶:“……?”
他说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吗?重复一遍很为难他?
军雌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握着费轶的手。
赛迦维斯的唇角矜持地勾起一点点:“听到了,雄主叫我亲爱的。”
没了?
费轶歪头,墨色眼眸睁大。
赛迦维斯也歪头,无辜地看着他。
还有吗?
费轶:“……”
他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了。
合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赛迦维斯就只听见那三个字啊?
真是让他又好笑又好气。
他还以为赛迦维斯有小情绪了,正想着哄呢,结果他是只挑爱听的听啊。
黑发雄虫无奈地叹了口气:“雌君,你这习惯不太好,万一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记住的,你就只记得那一点怎么办啊?”
赛迦维斯微微侧身,胸膛抵着费轶的肩,挡住吹向费轶的寒风。
他温沉的声音低缓响起:“雄主,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的。”
费轶感受着军雌身上传来的温度,捏了捏他温热的指尖:“那其他虫的呢?”
赛迦维斯:“好听便听,不好听不听。”
费轶嘴角的笑意浅了,他安静下来,脚步也慢慢停住。
他知道,针对他家雌君的恶毒言论从来没少过。
网上的,背地的,当面的。
不好听的言语那么多,全让赛迦维斯去记住去在意的话,也太痛苦了。
赛迦维斯不知道雄虫怎么不继续问他了,还以为他的回答太随便,让费轶觉得他敷衍他,此时正绞尽脑汁搜刮着他的词库,试图找出一些好听点的话哄哄费轶。
该死,安德伊尔怎么不把他的词库分享给他?
赛迦维斯再次痛恨起自己贫瘠的语言储备。
黑发雄虫突然抓着他的指尖举到唇边,敛下那双温柔的黑眸,轻轻吻了吻。
指尖触到一片温软,赛迦维斯愣怔地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空无一虫的小道上,做工精美的木雕宫灯柔和地将暖光洒到那对夫夫身上,缱绻地勾勒着黑发雄虫的发丝与眉眼,在军雌被风吹起的墨蓝色长发上一下一下不断跳跃。
远处,有白光闪烁一瞬,又消失不见。
但此时已经无虫在意。
黑发雄虫终于抬头。
他莹润的黑眸里蕴着一弯浅浅的金泉,黑金色交织,眼尾面颊鼻尖都被寒风吹得泛红,殷红的唇瓣间呼出了清浅的白雾。
他眨着那双温柔的眼眸,笑了笑:“我们元帅有这个底气啊,谁说的话不好听了,那就教他怎么说话,说到好听为止。”
赛迦维斯的指尖还抵着他的唇,温度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烫到他心口。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一眨不眨,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空白。
他小声开口,听起来像喃喃自语:“可是,军雌本来就是这样的。”
“对于军雌的评论没有好听难听之说,因为那是加诸我身的事实。”
费轶没有像以往那样,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说军雌应该是怎么样、别虫不应该怎样针对军雌。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茫然的雌君,认真问道:“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赛迦维斯认真想了想。
他很肯定地点头道:“不好惹。”
费轶笑了一声:“还有呢?”
赛迦维斯:“打不死。”
“嗯,还有?”
“……嘴笨。”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