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5章 冷落(二)(1 / 2)美女扶额,刚出狼窝又进虎穴!首页

六月中旬,岳暻总算带着淑妃回宫。

他外出月余,狠了心不过问她一句。

甫一回宫,就听宫人道吾乡山房的人来找过他几回,自然心花怒放。

却未曾高兴多久。

原来,她不过是思念兄长罢了。

他不想在云浈一事上逼得她更加怨怼他,是以,未拦着二人见面。

他有意晾着她,自然不会像从前一样亲自陪她出宫去见云浈,故而派人送云浈、关雪河入宫与她相见。

宫里的女人们眼观八方,见岳暻回宫后未见云氏一面,仍一副放任自流的模样,她们明里暗里欺辱她,竟也没有半分要为她讨公道的意思,心里更是断定云氏失了圣心。

只是碍于身份之别,到底不敢太放肆。

不过宫中大都是眼界窄的墙头草,或听人口风,或探岳暻态度,三两下便盖棺定论,真当云氏如今没了势头。

各宫供应处克扣吾乡山房的月钱、膳食、嚼用便成了心照不宣之事。

宫中人人都道她失了唯一的靠山,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只等岳国踏平图璧,这和亲的俘虏便再无用处。

于是,愈发肆无忌惮地欺凌践踏。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数月。

眨眼之间,岳国已秋深,园中岳暻亲手栽下的南方月桂果然香飘十里,黄澄澄的花儿落满池塘,随泉流东游西走。

“薛娘子,阿兆,一会哥哥来了,你们切勿说漏嘴。”

吾乡山房里一片狼藉,云乐舒捧着灼烫的左臂,琼鼻微皱,眉间蹙起,咬唇提醒道。

薛芳觉出她逞强,放下手中扫帚,又拉过她的手察看。

左手手腕乃至手背已然红肿一片,她急道,“娘娘,你怎能哄骗奴婢,这都被烫出燎泡了,奴婢去找药来擦。”

“不,若我身上有药味,哥哥会疑心我受伤,我不想他担心。”她咧嘴一笑,将手抽走,“等哥哥走了我再擦,现在先将这里打扫干净,将咱们从前剩的好茶拿来。”

“盼着不要留疤才好。”薛芳重重叹了口气,“娘娘,何不去王上那里评评理,这宁才人借机伤人,我们全看见了,怎会是不小心。”

阿兆捡起碎瓷,气愤道,“这群坏女人不知怎么,就是看咱们不顺眼,谁来了都要暗中踩一脚,娘娘,咱们究竟要忍到何时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她说罢又顿感失言,“......唉,算了,以后她们来,我们找个由头避出去吧,这园子让给她们罢了。”

从前在图璧,她是皇后,无需受这样的气,入岳之后,有岳暻撑腰,那些人虽不服,却也要装得恭敬,可现在......除了忍,又能怎么样呢?

阿兆沉默下来,喉腔里酸楚,凝了满腹的委屈。

“我其实不觉这日子苦,心中反而更加安定,只是委屈你们陪我受苦了。”云乐舒将瓶中残花取出,又将从花圃里折来的月桂花枝插入瓶中,摆弄半晌。

忽然想起云浈眼睛还未恢复,便不再讲究,随意插了瓶。

......

云浈并非第一次入宫,这岳国禁宫他前后来过三次,可于他而言,仍是陌生。

他双目所及,漆黑一片,哪怕日夜栖身的那方小苑,只要踏足门外一步,便开始觉得陌生。

关雪河扶着他走在引路宫人身后,脸色拘谨,余光见那着宫装的面熟宫女往他们处来,下意识看向云浈。

见他唇角微抿,已然听见了那宫女的脚步声。

她的眉头便也绞了起来。

从第一次入宫,这个宫女便刻意接近,巨细靡遗将云乐舒的事情通通说给他们知晓,却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和说这些话的动机。

那宫女说,云乐舒在宫中受尽委屈,时有皮肉外伤,缺衣少食,名为贵妃,实则还比不上一个失宠的才人。

初时他们还心中存疑,可待见了云乐舒的面,云浈稍加试探,见她言辞闪烁,举止有疑,才知道一切是真。

那宫女按惯例塞给身后守卫一袋钱,而后娓娓而道,“......今日贵妃娘娘一时不慎,被宁才人泼了一手滚烫茶水,那茶水才从泥炉滚过,尽数撒在娘娘左手,宁才人演技拙劣,道自己手滑误伤,在场众人看得清楚,宁才人分明是蓄意伤人......娘娘如往常,忍而不发,未曾发作。”

云浈唇色发白,扶住关雪河的手微微用力。

他不忍心听,却又想听,她受的每一分委屈都似在剜他的皮肉,他却听得认真,不肯遗落任何细枝末节。

禁宫高墙重重,深墙夹道之中,能生阴风。

他耳边是旋鸣的风声,与宫外宽广天地那种呼啸的、飒爽的、柔漫的风声,全然不同。

“奴婢言毕,告辞。”那宫女爽落离去。

“公子,乐舒妹妹她......”同为女子,又听说了这么多隐情,关雪河对于云乐舒,有种天然的怜悯,因云浈缘故,更多了一层痛惜。

云浈轻轻触了触覆住双目的纱布,声音隐忍,“她不愿我知道,我便不知道,莫要拆穿她。”

“公子的双目定然能好起来的。”关雪河笃定道。

届时,他们便能设法逃走,再回图璧寻求援助,想办法救她离开。

云浈眼睛不便,他们前几回就近在枕波双隐亭坐谈,如今是十月末,秋风携着凉意,云乐舒怕冷,便与关雪河一同扶了云浈改道去厅堂里坐。

她虚扶自己的那只手不敢用力,云浈清俊面容上闪过痛意,很快消失不见,只有牙关死死咬着。

“上回哥哥来,木樨......哦不,他们这儿叫月桂,月桂才露花芽,这回来,全开了,我折了几枝插在瓶中,叫哥哥闻闻香,喏,茶放在哥哥手边。”她从阿兆手中接过上好的龙井茶,一杯轻轻放在他手边,贴心地拖着他的食指极快地碰了一下杯壁,告诉他茶的具体位置。

另一杯递到关雪河面前,“嫂嫂,这茶烫,你也仔细些。”

她颊边梨涡甜甜,关雪河听到“茶烫”二字,心里难过起来,“好。”

“舒儿,你好不好?”他缓了口气,问她。

她倒觉得好笑,“怎么每回来,都要问一遍?哥哥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

云浈没有笑,似乎在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