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
他时有时无敲电脑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暖色的吊灯晃出柔和的光, 傅言商偏过头,复述一遍她的话:“那种房间?”
他好整以暇道:“哪种?”
路栀:“……”
“就是有手铐啊,你忘了吗?”
“没忘, ”他神色松散, “但我记得, 你好像还挺喜欢的。”
“我是不小心拷上的!”路栀说,“我只是好奇, 而且不止, 房间上面还有镜子,你没发现吗?”
“没, ”他道, “什么镜子?”
路栀很难跟他解释, 以免他询问自己怎么什么都懂,她含糊其辞了一下, 然后说:“那你自己去了解一下。”
“……”
片刻后,她看到傅言商抬起手,正奇怪他要干什么的时候, 只看到他手指往语音条上一按, 听筒贴近唇边,直白道:“路栀说让您别定那种都是情趣用品的房——”
下一秒路栀揭竿而起捂住他嘴, 然后上滑取消语音。
哪有这样说的?这样说爷爷得怎么想她?
斗争半晌后,她摆摆手:“算了算了, 你让他订吧。”
“……”
既然非得要早起,她不就有筹码可以谈条件了吗?
路栀抿了抿唇,说:“你跟爷爷说了我要去吗?”
她委婉道:“可是我还没有答应你吧?”
傅言商抬头看向她。
路栀一条条细数:“你看啊, 我这么讨厌早起的人, 每次一早起都是对身体和生物钟的一种背叛, 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都是九点多起来了,突然改变生物钟,对我的肉.体无疑是巨大的折磨和损伤——”
“嗯,”傅言商了然,“所以你想跟我谈什么?”
路栀清了清嗓子,跪坐起身:“之前华亚不是有一个恋爱游戏的项目吹了吗?你还记得吧,你否的,现在这个缺口出来了,肯定要补上的呀,这么大一家游戏公司,怎么能不吃这块肥美的蛋糕呢?”
“你把刀叉分给别人不如分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他思考片刻,指腹搭在电脑上盖敲了敲:“你看起来不像是能老老实实坐在格子间里上班的人。”
路栀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想跟你谈合作,华亚的宣传资源分一些给我,其他的你都不用管,然后等年底的分成就行了。”
他眉梢动了下,正要启唇,路栀伸手制止。
路栀:“你先别说,让我说服你一下。”
“……”
她是斟酌过话术的人:“我有专门做过功课,华亚目前的游戏,都属于口碑普通,但是特别赚钱的那种,而且每个游戏的平均寿命不长,也是口碑的原因。如果你雇我上班,我可能也得过且过,毕竟谁想给boss打工呢,boss又不会对我的梦想负责,在大厂谈梦想是很可笑的。”
大boss本人:“……”
“但是呢,如果我们合作,我工作里每一分荣耀都属于我自己,我当然有动力了,我会保证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到最精致,虽然你赚的会变少,但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游戏公司需要一款口碑游戏吧?这不是能用钱衡量的东西,是一种良性发展、长远目标、企业文化,你都收购华亚了,难道不想把它变得更好吗?”
“那么,”boss本人再度开口,“不衡量金钱的高尚的路栀女士,你打算的分成比例是多少?”
“……”
她心虚地舔了下嘴唇,比出一个数字:“五五分,是我最后的让步。”
他看了眼手机,停顿不过数秒:“三七。”
“你还是人吗?”路栀口不择言,再度揭竿而起,“我也很辛苦的好吗,你看我回家经常加班的,我累死累活干一年,就拿30%?”
“我三,你七。”
……
她嘴巴里还有一万句讨伐的话要说,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化为飞灰,顶灯是不是突然亮了些,不然她怎么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塑料老公惊为天人的帅气和伟岸?
下一秒,他拿起手机放到她眼下,是傅诚刚发来的旅游新计划。
傅言商:“但是明早要五点钟起床。”
路栀:“……”
路栀:“…………”
*
晚十点,关灯后房间陷入短暂黑暗,但很快,路栀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咚咚咚给李思怡打消息:好像成功了。】
几分钟后,李思怡消息回过来:什么?跟你老公的合作吗??】
嗯。】她悲怆道,但是是用我七天的早起换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看到老爷子发来的详细计划,一连七天,一天起得比一天早。
现在早起的悲痛足够吞没所有喜悦。
她仰面躺着,跟李思怡说接下来一周她都在外面办公,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她。
很快,耳边传来声音。
傅言商:“你再不睡,明早更起不来。”
她吸了吸鼻子,乖乖放下手机睡觉。
但是突然提前入眠,身体还没适应,她辗转反侧到两点多才睡着,感觉没睡一会儿,身边的人就起床了。
没一会儿浴室洗漱声响起,几分钟后脚步声靠近,她闻到薄荷味剃须水的香气,微冰的指尖捏住她下颚:“起床了。”
她赖床,闭着眼装死,其实她觉得这个点起来完全没必要,说不定过去了景区都没开门——
下一秒人被推着滚了两圈,像包饺子似的把她完全裹起来,傅言商提起前后两角:“那你睡着,就这样上车。”
身体开始离开床铺悬空,她感觉自己像个垃圾袋被人提了起来,完全搞不懂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整她,路栀一抖,瞬间拿回了身体的支配权。
“我醒了,”她开始扑腾,“我真的醒了,我马上可以下来打一整套军体拳然后在五分钟内洗漱完毕,真的。”
“确定?”
“确定。”
下一秒被人放下来,她忿忿一脚踩上他拖鞋,反应过来时才察觉到不对。
路栀缓缓抬头,看到他挑了下眉尾,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措辞。
“……突然反应过来我好像没有拖鞋,”她谨慎地收起了脚掌的力道,改为试探地轻戳,万分乖巧地笑了下,“可以把你的拖鞋借我穿一下吗?”
“……”
*
艰难的晨起运动终于结束,她在车上补了会儿觉,下车时正是七点多钟,嵌着金边的日光从云层外探出一个小角。
她打了个呵欠,看着从视平线以上直入云霄的高山,心一寸寸跟着沉下去。
“什么也没吃,不饿?”傅言商递给她一个面包,“空腹爬山会低血糖。”
她怀揣最后一丝期待:“真得爬吗?”
他顿了顿:“你能开车上去也行。”
“……”
她在原地磨蹭,吃了片面包,又被灌了小半瓶电解质水防止虚脱,还想继续跟傅言商打商量的时候——
老爷子已经穿着登山服,一路小跑着喊他们跟上。
有人真的是生来要做领导的命,她本来想着傅言商在前面,她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走停停,摸鱼也不会被发现。
谁知道傅言商直接站在她背后,把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想逃都不行。
爬了四十分钟后,她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电量告急,双腿发麻。
整个山路的第一轮筛选也在休息站拉开帷幕。
旁边两个女生说着爬不动了,然后指着另一条小路,说可以坐缆车上山,路栀低着头,慢吞吞含着吸管拖延时间,闻言看了她们一眼。
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立牌:缆车由此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