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夏看着陆舸,没有出声。
十年前,当伊岚和许玉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将被花瓶碎片刺破脚底的许池秋送进医院时,他站在病房外,迷茫又努力地向父母亲解释“哥哥是自己踩上去的。”
“我……我亲眼看见的。”
伊岚和许玉江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陷在无边的惊恐和惶然中,问两人道:“妈妈,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那样……很疼呀。”
他的父母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
那晚,许玉江和伊岚避过他,在医院的角落里聊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把他叫到身边来。
伊岚犹豫很久,对他说:“哥哥身体不好,知夏啊……”
“你以后,记得多让让哥哥。”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父母亲对许池秋的关注明显变多了。
……
许知夏并未给出陆舸任何回答。
……
陆舸再回到餐厅时,许家的那只白猫正恬不知耻地在季眠脚边蹭来蹭去,而后者秉持着人设并未理会它。
发觉铲屎官今日又不理会自己,许多多气恼地扒拉住季眠的裤脚,但爬了两下,却因为自身的重量过大,没能爬上去。
它便放弃这一条通路,几下攀上一旁的柜子,站在柜子顶上目光犀利地一扫,准确挑好季眠的脑后作为着陆点。
猫爪子一缩一蹬,即将起跳落到季眠身上的前一秒,陆舸一把抓住了它的后颈。
“喵!”许多多在空中蹬了两下爪子。
陆舸提着它的后脖肉,一本正经地对其说道:“信不信,你一爪子就能拍死他?”
季眠:“……咳。”
他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
客厅里,秦琰脸色难看地从洗手间出来,和许知夏重新坐在了一起。
季眠忍不住偷偷侧头去看。
沙发上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秦琰看上去挺高兴的。
季眠意图起身过去,空旷的视野中忽然多出陆舸骨节明晰的手,他还尚未反应过来,侧脸已被陆舸温热的掌心覆上。
陆舸把季眠的脸扳回原位,确保那双漂亮的黑眸正对着自己了,才缓缓松开手。
“朋友讲话的时候要认真听,大少爷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深情值加200100x2,贡献者陆舸。】
朋友讲话……
可他记得方才陆舸好像并没有对自己说话。季眠问:“你说什么了?”
陆舸随口道:“明天周末,我在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看风景。”
余光瞥了眼客厅里的两人,他暗想:顺带再帮你避避这两人,免得一激动又生出病来。
“风景?”已是秋季,季眠想不出还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郊外有个园林,秋景一向很出名,里面的菊花和桂花最近开得很好。”
听到桂花两个字,桂花特有的清甜香味仿佛已经萦绕在鼻尖了。
季眠喉头动了下,没吭声。但金黄色的银杏树,在日光下闪着珠光的情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好想去。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唯一出过的远门就是那艘邮轮。而季眠对邮轮上的种种娱乐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各种狂欢宴会吵得他心烦。
先前他也是想出去转转的,只是许池秋除了秦琰之外就再没别的朋友了,要出门也就是有林叔陪着,可林叔太容易被季眠吓到了,他被风吹一下,对方就能提心吊胆一整天。
“大少爷感兴趣吗?”
季眠维持着表情,淡淡地说:“还好。”
陆舸笑了,道:“还好的意思,就是去一下也可以?”
“……”
季眠不置可否,但陆舸自动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认。“那就麻烦许少爷今晚睡早一些,明天起早一点。”
季眠没吭声,看着不冷不热兴致缺缺的样子。
……
这天晚上八点钟,季眠准时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