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柔得陆芙鸳不禁攥着谆昶的衣袖打了个哆嗦，她偏眼瞧了那只方自墨色衣裳内绕出来的手，识得墨衍多年，陆芙鸳自然先是条件反射般想到墨衍不爱莫名的接触，但脑中却也莫名浮现起墨衍那日说的——

“若是朕自愿的，你不必忌讳，这条你也要谨记。”

那又关她什么事喽？

陆芙鸳撇撇嘴收回眼，因为卞无秋尚还在场，只得给谆昶传语，心头大震道：

“我好像无碍啊？你说的内伤严不严重？我自己好像觉不出来，是不是过于严重才会毫无迹象！？我还不想死得太早...”

谆昶却侧目睨了她一眼，嘴角微抽，语句落得干脆利落：

“侍为主子解围。”

“哦...”

陆芙鸳边传语，恍然大悟般，脑袋也跟着微点，余光瞧见那边一行人还没有离去的迹象，她不经意侧目望去，与墨衍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眸色愈发转淡，此刻一身鹤氅，雅人清致，宽松袂口露出的修长指节正拖着柄未出鞘的剑指地，颀长的身子顿在那儿莫名透着一股清冷，陆芙鸳看着他，仿佛他脑门那二指宽的墨色抹额上就写了‘生人勿亵’四个明晃晃的字。

那眉眼倒生得清润无双，却瞧他眸色一如往常般渗人，如今淡了迎着天边那轮皎月倾撒的蟾光更是愈发显其空灵透色，陆芙鸳不由一寒，只觉委实唬人，莫名往谆昶身后躲了一躲，只待这行人举步离去。

方才那番传语，墨衍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陆芙鸳微微一动躲去那死莲侍身后，令他眸间愈显凉薄，却面不改色。方才卞无秋如何自然地挽他，他也不经意地拂袖扫去，道：

“回吧。”

***

睡不着。

脑中异常清晰，陆芙鸳竟觉得此刻要她学些什么门道，即是一点就通。

原来清晰术这名字这么来的啊...

“啊...！”

陆芙鸳胡乱揉揉脑袋，一把抓起脑后顺滑的青丝，将它们尽数揉乱，再忽地松开，唇间轻啧出声。

良晌，脑中依然清爽，但愈是无半分困意，她潜意识里愈是觉得脑中早就有二方倒天掀地的干了一架，它们正极力制衡，一方逼她睡，一方偏不许她睡。

她抬起左手摊开来，并无莲色。

此刻谆昶已安好，那这清晰术可以解了去吗？

谆昶是灵内人，这点小术门道该会解吧。

陆芙鸳实在受不了脑内这诡异得异常的清晰，也不怕冷，一把翻开被褥下榻，随意扯过披衣便绕过折屏往门外奔。

她轻推门，吱呀作响间，预料中的旭色并无，只见天边还是黑漆漆一片，陆芙鸳猛泄一口气，合着方才以为熬了个天长地久沧海桑田，天都还没亮？

“谆昶，那墨衍给我下了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