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瑛已经回到了府中,看到夏子末一进门兴高采烈的样子,“是不是又挣到银子啦?这么开心。”
“没有,这次是要大把出银子。”脱下衣服,让张妈晚上加两菜。张妈问:“沈姑娘要过来吃阿?”在她印象中,每次沈芗过来,府里都会加菜。
“什么沈姑娘,不要提她,我听到她就头疼。”拉着月瑛到卧房里,偷偷的告诉她在陵王府发生的事情。
她托着腮帮沉醉的说道:“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去邯国啦?以后太子估计也没能力打压你了,唉,一切真美。”
吃饭时,月瑛一刻不停的说着前两天罗府的事情,说第一次看到罗夫人,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观世音菩萨,既庄严,又美丽,最主要的,特善良,对芗儿特别好。“她还送了我一个菩提串子,她跟我说,乱世里奢求不了太多,有口吃的,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分。她还跟我说,人改变不了出身,但一定可以选择怎么去活。她每晚睡觉前都要到芗儿的房间跟她告别,摸着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给她盖被子,我都——都能感受——感受到芗儿满满的幸福感。”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夏子末静静的看着她,“那我以后也给你盖。”
“我才不要呢。”她擦了下眼睛,又笑了起来,“我没哭,我是高兴,替芗儿高兴,她爹娘泉下有知,一定可以瞑目了。”
“你们俩也没认识多长时间,怎么一下感情这么好?”
“有些人吧,相处一辈子还是处不到心里去,可是芗儿,就是那种一见面就能让你喜欢到心里去的那种,像认识了很久的那种知根知底的人。”
夏子末看着她笑中带泪的样子,“那为什么我每次看她都觉得讨厌呢。”
“那是因为你讨厌,她是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人,讨厌谁肯定是谁的不对。”
走到街上,道上张灯结彩,一片欢庆祥和,仿佛过年般热闹。
齐大将军骑着大马进了城门,那是一匹棕色长须大马,铿锵有力的马蹄声,配上他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尤其是一双冷峻的眼睛,杀伐果断的气质跃然于长阳大街上。
夏子末夹杂在欢迎的人群中,感受着如潮的激昂情绪,有着接近于朝拜的虔诚热意。
太子与罗新弘分列左右陪同,罗川平紧跟其后,这地位阵仗,除了皇上外,不作第二人。
傍晚时分的行宫外,处处是忙碌的身影,月瑛和沈芗也都去了行宫里帮忙,杂役的活拿不了几个银子,但是沈芗说她就想近距离一睹齐将军的风采。几次想让罗川平带他跟随,终究还是没有开得了口。而月瑛纯粹是跟沈芗来凑热闹的。
逛到行宫两丈之外,夏子末被巡防营的守卫呵斥住,“喂,不可靠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瞎逛什么?”
这护卫眼睛很大,瞪着人时眼睛更大,饶是这样大的眼睛,却没有一点眼力劲,看不出来至少夏子末这身衣裳也是非富即贵的,那是从邯国过来的绸缎,特地让京城第一剪的常工坊给裁的。最近发了横财,加上心情好,不经意的就讲究了起来。
并不扫兴,正准备离开,可是眼睛的斜线里蹦出一张可怕的脸来,那是在那守卫的正后方半丈处,本来视线正好挡住,可是头一斜的刹那,从守卫的肩膀上侧露出一线直达一位穿着翠绿衣裳的女子,一张圆脸,本是娇嫩,可是一双眼睛透露出一股凶煞般的怨气。
正想躲开,好巧不巧的四目已对,像触电一般,夏子末扭头避开,假装没见似的往旁边晃荡而去。
“站住。”庆儿叫住了他。
是的,她便是庆儿,一个特别难缠的丫头,一个敢和你拼命的死丫头。
夏子末有时真的很怕她,宁惹阎王不惹她。以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没办法,下床即见面,那时的压抑可想而知。然现在打死也不想见她,听着她喊,差点就停下来,瞬间想起自己是皇子,她是一个伺候自己的丫鬟,哪有听命于她的道理,于是迈开腿大步往外走。
“三皇子,别跑。”庆儿手上还拿着几个盘子便追了上来。
很多人远远的看着他们俩,夏子末倒不好拔腿跑,那样看起来像是自己偷了人家姑娘钱包或者非礼了她之类的,索性站着冷冷的道:“干嘛?”
“干嘛?”她围着夏子末转了两圈,细细打量着,“好家伙,现在活得人模狗样了,穿的衣服够娘娘置办好几身的,成天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知道孝敬娘娘,连宫里也不回了,害得娘娘成天生闷气。“
“怪我屁事。”夏子末鄙夷着躲开几步。
“你个白眼狼”。庆儿骂着抢上前几步,扯住他的衣裳,“跟我回宫见娘娘去。”
夏子末用力一甩,“滚开”,衣袖 哗啦一下被撕开了,恼羞成怒的伸腿就要踹她,腿正伸出去,那个守卫就大喊一声冲过来阻止。
夏子末不愿纠缠,这里人来人往的很多。跟这泼妇较劲的话自己首先就输了场子。
可是庆儿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她一个纵身就揽住他腰部,双手扣成死扣,“今天你哪也去不了,跟我回宫。”
守卫奔到眼前,竟下不了手,毕竟庆儿是攻士。只得改为在一旁掠阵,还有幸灾乐祸的味道,也不知怎么的他会看不惯夏子末,或许与他今天略微浮夸好和招摇的穿着有关,又或许他见庆儿是个宫女,与自己天然的同一阵营。
夏子末拼命的想掰开她的死扣,可是不容易。这一招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两人从小到大光这一招就交手上百次,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夏子末每盘必输。因为五年前的一次夏子末闹急了掰断了她的手指,她都没有松开,导致自己直接认输。对于这种狠人,自己无法强来,只能用力捶她的手背,可这一招有隔山打牛之功效,她没哼一声,反捶得自己腹部生疼,喊出声来。立即改使后扫旋风腿。这一招也是常用的,只不过一是看不清方向,二是力道不易掌控,一旦抡空,容易造成自己膝盖吃痛。
那守卫稳如泰山的一旁掠阵,一切尽在掌控。一人从斜刺里掠过,他反应倒快,一个箭步移到跟前吼道:“干什么的?”
那是一个看起来文静的青年,喃喃的说道:“我表妹在里面,我找下表妹。”
“你爹在里面也不行。这里是行宫,是你能进的吗?”
谁知那男的竟然发了疯的拔腿往里冲,另有三个男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拦住了守卫去路,同时也往里冲。
“站住,有刺客。”守卫大喊。
巡防营的士兵迅速的从周围聚拢来,围住四人。
这四人看来真是刺客,他们已经同时拔出来剑,二话不说便主动向守卫发动攻击。
看来真有艺高人胆大的人。夏子末正准备看一场激战,没想到,这四个刺客瞬间招架不住围攻,节节败退。口中还喊着“齐百成,你出来。”越喊声音越大,这样手上的剑也便乱了方寸,连连退向夏子末这边。身上已然中剑多处。
庆儿一个分心被夏子末掰开了手,撒腿就要跑,她眼疾手快,一个纵跃扑住了他的小腿。自此两耳不闻一旁的激战,势要拖住他。
“你先放开,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庆儿哪里听他。
眼看着刺客已经近在六尺之内,夏子末心中的苦无以言说,大喊一声糟糕。
两个刺客被刺倒下,另一个刺客眼疾手快,向后纵跃,以迅而不及掩雷之势拿住了夏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