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头,裴乐之一个感冒拖延了快一周才好,她本人也并不知道府中八卦传成了什么样子。及至后面听得万松说起此事,裴乐之只觉得传言大抵荒唐,于是又令春颂快些处理府中偷盗一事。
而她自己眼下更需操心的,是帮裴擒渡过难关。
只因前些日子,监察御史突然疏奏女帝,道京城下辖永年县中,有一牛姓富户因幼子在私塾长期受辱却求告无门,竟要在县衙前缢死自家孩子,以求解脱。此等重大冤屈,永年县令却只以律法不责未成年儿童为由草草结案,实在枉为一县之长。由是监察御史提出当请三司推事,重新审理此案,以应民心。
本来此案事关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按理不该让裴擒这个鸿胪寺少卿插手。然而,这件案子之所以被永年县令轻易压下,不仅是因为涉事双方皆为未成年儿童,更因为欺辱人者来自东朝一大友邦西赛国。每年正月万国来朝之时,西赛国主都是第一个到京朝贺,觐见女帝的。是以女帝问了礼部和鸿胪寺的意见后,最终下令由裴擒辅助三司审理。
“竟是这样,确实事关重大。那母亲,圣上可有什么暗示?我的意思是断案的偏好。”裴乐之很是认真地皱起了眉头,试图分析一二。
“不好说。圣上虽然应允了三司会审,然而三司中只有大理寺是由大理寺卿赵倩女代表,其余两司派的人却只是按地方重案标准,御史台为监察御史张柘锦,刑部为刑部员外郎顾恒。”
“张柘锦?竟然是她?”裴乐之不免有些惊讶。
“阿乐认识她?”裴擒又补充道,“说来这张柘锦也和你有些渊源,她便是张鸿端院长最疼爱的孙儿。”
“天呐,怪不得如此有底气。认识的母亲,王莲宴那日她就坐在我右手边。”
“你这样说,我还想起一件趣事。”裴擒摇头笑了笑,“看样子王莲宴那日,曹宗玉去和周旋打架,张柘锦是在场的了。你可知,后面张柘锦上朝的时候直接弹劾那二人,说她们当众因私怨斗殴对皇家大不敬,请求圣上将其各自停职一月,兼罚俸半年。”
“这……圣上也允了?”
“允了。”
“啊,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裴擒一怔,叹息道:“怪母亲无能,庇护不了裴家,也给不了你乘凉的绿荫。”
“嗐,我瞎说的。母亲说什么呢,您还年轻,我也还年轻,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预料得到呢。眼下我们便只尽心,将这外邦恶童一案给协助解决了吧。”
“阿乐说的是,慢慢来。”裴擒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前阵子一直把方祈留在院里?”
“哎哟我的天,母亲,您还说这个,补品什么的可千万别再送了,您看看都是些什么啊!别催生了啊,没有孩子是没有缘分,说明现在不是时候,急不得的。”裴乐之说完这些话拔腿就跑,丝毫没有注意到裴擒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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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裴擒旧事重提,裴乐之心中也有了几番计较。说来前几日方祈虽然一直侍奉在她床前,但等她病好之后这人立马就回了栖逢楼,看得出来,方祈仍然很介怀避子汤一事。
想到这儿,裴乐之不由长叹一声,却是更加坚定了不要孩子的想法。她唤来万松,嘱咐其去暗暗寻找苏氏医馆诊治过的病患,然后出资让她们去医馆表达谢意,还要求一定要找到方祈,亲自表示。
吩咐完这些后,裴乐之在屋中静坐几许,而后喊了陆绮一起出门。
“小姐是要走着去学堂吗?”终于,一路沉默后,陆绮开口询问。
“嗯?谁说去那儿了,我们只在城里转转。陆绮,这连京城内,有什么视野开阔的好风景吗?”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京郊的玉带湖。裴乐之望着面前碧波荡漾的水面,清风徐来,却是水波兴了又兴。裴乐之好半天没有说话,陆绮也就只站在她身后,呆呆看着湖面,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