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鸿亮立即老实了。
族长又说:“华姐儿一片善心,把这种花的法子告诉大家,这花是可以种,但你们要想清楚,这花种出来要怎么卖?人家教了你们种花的法子,可没答应收你们种出来的花,各人回家想清楚了,再来捡这枝条,别到时候落埋怨!”
听到族长的话,众人想想也是这个理,有些人犹豫着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去了。
这花虽然不占田,但要占地啊,坡地虽然不能种稻子,但能种油菜、小麦和菽类,也是一笔可靠的收入。
用来种这花,万一卖不掉,岂不连稳定的收入也没有了?
袁秀才种了十几年的花,到死也没见他卖钱,人家是有钱有闲的读书人,不在乎地里这点收入,自己家可没有空闲的坡地,拿种粮食的地来栽这花,有点冒险。
打退堂鼓的人更多了,袁鸿亮却留了下来,他要看看族长家怎么做,族长家种他就种。
傍晚收工后,舜华给大舅讲了她免费赠送枝条的事:“大舅,咱们人微言轻,这茉莉花的种植和花茶的制作方法,都是保不住的,咱们能做到的,只是尽量跑在前面,饮到这碗头啖汤。”
这世道可没有专利保护法,这么暴利的生意,一旦被人惦记上,凭阿公家和自家无权无势的底层劳动者,就跟抱着金娃娃走在大街上的小孩一样,没有一点点自保能力,分分钟被人抢得渣都不剩。
“从今天被人围观的情形来看,惦记咱家花苗的人太多了,不止有族里人,还有外村的人。
就算是族里人又怎么样?在财帛面前,甚至连人都敢抢,比外村人还理直气壮。
外村人偷盗起来更会肆无忌惮,有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把地里的花苗拔光。”
陈大舅没考虑那么深远,只以为那些人是看热闹,外甥女的话让他警醒起来,觉得真有这种可能,远的不说,自家茶山上培育的茶树苗,哪年不被人偷几棵?
“大姐儿,你一说啊,我还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摘花的时候,你们三房的那个袁鸿亮,不时的就要到花田边窥视,被我撞到过几回,看来是早就惦记上了……”陈大舅不安地说。
“所以我找了族长来,既然护不住,不如放开让族人种植,这修剪下来的老枝本来也只能晒干当柴火,拿来废物利用也好,省得那些人偷剪咱地里的嫩枝。”
“咱们这花茶的制作方法,最多也就能守护今明两年,到时这法子传开来,族人种的花也有人收购,现在只能先保住咱家的花地。”
陈大舅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是那种一个男人无法保护家人的悲哀,是一个舅舅无法护住外甥们的羞愧,更是一个社会底层人面对朝廷、官吏、和周围各种恶势力的惶恐和畏惧。
他看不见它们,它们却深入他的骨髓,让他活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舅舅也不用太担心,”舜华见大舅情绪低落,“只要咱家的花苗保住了,今年和明年就还能保持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