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有劳了!”
当折冲将军林光毅下达了出击军令的时候,陆承渊也握紧了他手中的长明剑——尽管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一个折冲营权同长史参谋,亲自上阵冲杀的。
但这时候,是折冲将军林光毅亲自出击。
由于成哥儿在横左面对数万流民军守住了神机营南归的道路,盛如海才布置出了一个围歼阳槊火儿的计划,折冲营的左右两部,均已调往风息谷口阻击阳槊火儿,不日可见全功。
此刻林光毅帐下,只余自己的中军一万人左右,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八王子呼延节的精锐也不过两万人,虽有弱势却差距也不算太大。
因此,前些时日呼延节也是按兵不动,以试探为主,等待着阳槊彦率领的王帐精骑的支援。林光毅也已经让破虏营向自己靠拢收缩阵线,同时等待着风息谷的战况。
然而三天前,阳槊彦还未到达,但呼延节的攻势突然猛烈了十倍有余——或许他们也知道了九雷原上的阳槊火儿已经陷入了绝境。
林光毅无法弃寨而走,他们身后就是参与围歼阳槊火儿的赵小刀部,如果他们守不住这座匆忙建起来的营寨,赵小刀部便会腹背受敌,从而便有可能被阳槊火儿一举突破——那盛帅苦心谋划的这场大战便一文不值了。
这万余本部中军,以骑卒为主,因此冲阵也是必然的选择。让骑卒下马守寨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林光毅的中军主力,即便是在旷野上遇上蛮子,也无所畏惧。
只是要拼上这万余男儿的血肉之躯罢了。
校尉们分头而去,大帐内便只剩下折冲将军林光毅、折冲营长史尚之敬以及自己这个权同长史了。
“陆长史,你不必去了。”林光毅一边取下架上的铁简,一边说道,“你与尚先生一道,坐镇大帐,为我后援。”
“折冲何出此言?”
陆承渊愤然起身,“承渊虽不熟兵事,但也知此乃存亡之刻,岂有折冲冲阵,末将安歇的道理?”
“尚先生亦坐镇中军,不能算是安歇。”
“尚先生是读书人,承渊不同。”
陆承渊单膝重重的跪下,“但请折冲允我上阵!就算在草原上战死,承渊没有丝毫的怨言,但要是在这大帐中喝茶观战,九泉下的父亲也不会原谅我。”
林光毅穿戴好盔甲,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承渊。片刻之后又笑了起来,朝着尚之敬说道,“尚先生,没有错吧,这是大将军的骨血!”
他扶起陆承渊,“去拿上你的铁枪,随我来!”
陆承渊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征战便会落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恐怕景煜皇帝和枢密院也不曾想到过。
自景煜二十三年春天陆承渊顺利出使羽族回到东固山后,枢密院一封调令,他便又官升一步,得了这个比拟偏将军的头衔,经山阳至宣府,随后到达了星坠原前线林折冲帐下听令。
甚至连从青港带回来打算给静缇长公主的别致的香囊,暂时也只得一起带上草原了,是否还有机会带给她呢——只是信中早已跟她提到此事,因此想必如今她又要失望的嘟起嘴来了。
除却对从小的这位玩伴的思念之外,陆承渊本身很是向往草原——哪个男儿不渴望在北地建功立业呢?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父亲征战过的地方。
岭南王氏子弟王唤之投笔从戎后,写过一句“云下风草劲,塞上弓马熟”描绘九雷原上的景象,不知引得多少读书人效仿。而陆承渊自己,自景煜二十年随天子游历了南方诸郡,今次又东渡星月海,所欠缺不曾见过的便只有北地的这番景象了。
还有,桂花党诸人中,方寒、田成累功至偏将军,可都是实打实的在战火中打下来的,唯独自己,虽也已经到了偏将军这一级,却还不曾上过战场,因此朝堂下也有颇多非议,总觉得他是沾了故去的父亲的光,沾了从小在宫中长大得景煜帝宠爱的光。要堂堂正正地成为宁氏王朝的一名将军,这条路无可避免。
陆承渊自己也需要,自他接过长明剑时起,他就需要背负上中州剑客的理想,他需要成为宁氏的一把利剑,为景煜帝、为长公主守护这个天下。
跟随林光毅,陆承渊走出营帐,跨上战马。他将长明剑插在腰间——尽管自己剑术已经称的上高明,但是骑兵冲阵,也只有王唤之这样的疯子才会用剑,他拿起挂在马背上的铁枪,他的枪术是方寒教他的,有一点东山贺氏海会潮生枪的影子,又将长明剑融进枪术中,因此当年在云水湖畔,他的枪术也在羽林卫的前列。
但那是一对一的较量,此刻,他需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
林光毅是宿将,这一轮冲击选择的时机也很巧妙,正在阳槊部久攻不下心生退意,却又没有退下的时候——蛮子的阵型有些散乱,压阵的骑卒士气也有些衰竭。
掌旗官竖起折冲营的营旗,边军十二营,每一营都有自己的营旗,但是唯有折冲营和虎威营,是骑营。他们的旗帜,将跟随战马奔腾而招展,无数的骑卒将追随着这面旗帜赴死。
冲阵用的常规的楔形阵,这样能够最快的冲过对方阵型不整的步卒,陆承渊知道,他们主要的对手是蛮子压阵的数千骑卒,阵前的步卒必须一鼓破之。
领头的是四曲的校尉许三石,以刚猛闻名折冲营。蛮子没有像样的步卒能够迟滞他的冲击,陆承渊跟随着林光毅在阵中,他只是端举着铁枪,甚至没有碰到一个蛮子,折冲营便已经凿穿了攻寨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