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出酒店的时候,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一个人影,那人背影修长高挑,站在光影之中犹如雕塑,见季归峤和洛桉,视线瞥了过来。那眼眸不苟言笑,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盛气逼人的架势,季归峤眼眸看过去的瞬间,忽然有种想原地钻洞的想法。
那门口的人,不是季岭又是谁,他像个捉拿毛孩子逃了课的家长,一脸正气凛然,季归峤长相几乎与他相似,只是季岭眉眼之中更显得肃然和锐利。
“伯父好。”洛桉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对于季岭的神情像是习以为常。
季岭面对洛桉的时候眼神多少客气了些,面对季归峤的时候却又恢复如常。
“还知道回来,这家你就一刻不想回是吧?”
季归峤闻言,见话语如此刻薄,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不温不火地回应:“本就打算今天回去,没想让你来接的。”
“我愿意来接你?要不是被人邀请,我还看不到你这么有本事呢?以为翅膀硬了,对吗?”季岭看向她没好气地数落一番,季归峤站在原地,索性不说话也不顶嘴。
于是,季岭看向洛桉,开口道:“洛桉,我先带她回去,劳烦你照顾了。”
“没事,伯父。其实,归峤这个思路是对的,她只是……”
“她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算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先走了。”季岭没好气地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接了一句,看了一眼季归峤:“回家。”
季归峤对洛桉挥了挥手,跟着季岭一起上了车。
车里,暖气开的刚刚好,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季归峤眸光看向窗外,整个人靠在一旁的窗户边,原本清晰的车窗逐渐被染上了一层水雾,她看不清窗外的夜景。
季岭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了过来,他声音依旧有些浑厚肃然:“出了趟门,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
“爸,我已经快二十六了,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从小到大我都依着你,只有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违背了你的想法,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所为我圈好圆圈里,我就只能在这个圈里。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能放下?”
“我放下什么?心理学有什么好?啊,一些空想理论,整天跟一群疯子傻子打交道,有什么意义?季归峤,你能够告诉我你所做的有什么意义吗?”
“你认为没有意义是因为你用有色眼睛看待那些患者,你觉得他们就算康复了也不可能完全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正常人的生活。爸,但其实,他们跟你们手中的患者一样,都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们不该被诊断出有心理疾病就被人看笑话,被人说不正常。每个人都有情绪,好的坏的,只是被放大的面不同,爸,你不能拿你的标准去衡量他们。”她语气依旧温婉,像是很认真的在与自己的父亲讨论这件事。
季岭听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再反驳,只是沉默不说话,继续开着车。
季归峤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季岭的神情,他依旧一脸肃然,不苟言笑的模样。
车里变得又像初开始的时候一样沉默,抵达雅韵居,这里的楼层都非常相似,季岭将车放在地下停车场,俩人顺着电梯往上。
刚进门,屋里也是一阵暖意,暖黄色的灯光明亮,沈黎女士弄了一桌子的好菜,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家居服,踩着毛拖,她依旧和蔼温柔,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见着季归峤也是忙上前将一旁的毛拖鞋放在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