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弗雷迪小心翼翼的问道。
达利择人而噬的目光投了过来,又逐渐变得平和,贵族的行径与这孩子可没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达利开口道:“来,孩子。”
弗雷迪压着挎包缓缓靠近。
与以往不同,达利大叔为其通读了大半篇的报道,甚至着重讲解了其中少见的词汇。
如此,弗雷迪也大致知晓了大叔震怒的原因。
这个报道甚至很难称得上是一篇新闻,更应该说是一篇添加了诸多形容词的汇报,格式尚不是原因,真正令其在意的是内容,赤裸裸的罪证!
报道中指明,财政厅今年冬天划拨的救济金超过三千五百枚金币,但实际上,用于购置物资的钱却不足一千,余下那些钱尽皆流入了托比.格里菲茨等人之手。
明明应该在隐蔽的角落中进行的交易,却被正大光明的发布在了报刊上,就算是弗雷迪也一时愣神,但他还是不太理解达利大叔的愤怒,因为这在其看来似乎再正常不过。
熄灭烟斗,达利肃然道:“孩子,你不要觉得这些与你无关。”
弗雷迪茫然的眨了眨眼,那些享用着壁炉,躺在华美房间内的权贵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些钱又不是自己的。
“你知道每年冬天有多少人要靠行政厅救济的食物生活吗?”
在布莱德担任总督后的第二年,斯德亚行政厅才开始有救济金的支出,也是在那个时候,报道中增加了类似的统计数据。
弗雷迪摇头。
达利的声音肃然又低沉,“超过六千人!这是XC区人数的四分之一。”
在城西区,几乎每个居民都领取过救济点的食物,特别是冬日,缺少收入来源的民众经常会在各个救济点之间寻找食物。
“有很多人需要那些免费的食物、煤炭或是半张麻布,这些与他们的生命并没有区别。”
弗雷迪默然点头,如果不是父亲因为父亲是因公残疾,至今还有抚恤金发放,他也会如此。
达利手指点在报纸上哗哗作响,“这些,不是钱,这是他们的命,是我们的命!”
“他们在杀人!”
弗雷迪还是有些茫然。
达利又叹了口气,“行政厅的救济金来源是王国收缴的税金,属于全体国民,它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一部分钱,只是由官员代为管理。”
弗雷迪眼中的迷惑逐渐散去,这更容易理解,托比将他们用于购买食物和物资的钱独自揽下,就像抢走流浪汉手中的最后一块面包。
“但大叔,我们能做什么。”
将报纸叠好,放下烟斗,达利站起身来,此时才能发现他的一只腿有一些问题。
他裹紧了破袍子,眼神肃然,沉声道:“当然是向他们讨个说法!”
就像他当年做的那样,向庄园主讨要说法,四百人三个月的辛劳只有三百枚金币,在其统计的单子上这个数字应该是六百一十三!
结局是达利抱着大家的计工单,趁着夜晚,拖着那条被打断的腿爬了一夜爬到了行政厅,最终才要回了剩余的钱。
伸手揉了揉弗雷迪的头发,达利继续说道:“回家去给你爸爸做饭去,今天就别再出来了。”
“为什么?”
达利没有解释,只是摆手让他离开。
在那叠报纸最上方的,正是那个报道,其上的内容还有两段达利并未做解释。
第一段是在布莱德任总督前,王国财政便有救济金的款项,每年高达2000金币,但被财政厅、城建处等各个部门搜刮一空。
第二段的内容则是行政厅厅长托比.格里菲茨计划自今年后,取消每年冬天的救济金。
站在门口,弗雷迪懵懂的看着达利大叔默默熄灭炉火,关上卧室门,他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又看了眼外面的阳光,时间接近十点,这才急忙说道:“大叔,明天见!”
他要赶回去给父亲做饭,今天是冬日盛祭,前些天父亲以前的同事送来了一截熏火腿,中午自己可以和父亲一人切一片,晚上每人还能再切一片。
如此想着,弗雷迪的脚步愈发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