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眼手里拿着小严的药费单子,气的脸色刷白、手直哆嗦。:“小严啊小严,我从来就没有拿你当外人,我是那么信任你,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这样的事你也办的出来,你觉得这件事是欺负我吗?我跟你说这样影响的是你个人的名誉,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谁还敢重用你。”小严一言不发,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二五眼数落他。二五眼越说越有气,拿着药费单子的手抖得厉害,嘴也开始哆嗦,说话也不利索了。她还想说什么、嘴唇一张一合的半天没说出话来。阿银害怕二五眼气坏了赶紧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您跟他生气真的没有必要,他没有文化,别理他。”小严一听阿银说他没文化不愿意了:“你个乡巴佬,你说谁没文化,我就是再没文化也比你强,你一个从大山里跑出来的动物也敢在这里跟大爷我扎刺,真是反了你了。 ”说着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啊呸!等你从动物变成人,再来跟大爷说话。”阿银没搭理小严,从二五眼手里拿过来药费单子,一张一张的看起来。机加工车间的贾克敏站在阿银后面跟着一起看,看着看着贾克敏乐啦,一拍阿银的肩膀说:“这个几个药都是治妇女病的。”王师傅问贾克敏:“你确定这是治妇女病的吗?”贾克敏坚定的说:“绝对是治妇女病的,我姐姐就经常开这种药。她有宫颈炎。”
王师傅走到小严的身边说:“在这里干活儿的没外人,你那天把零线、火线装反了,人家老板没说什么还送你去医院,答应给你报医疗费,没想到你惹了祸还倒打一耙,自己焯伤了眼睛还找老板要医疗费,你一个大男子汉真好意思呀,这是私人企业,你掏的是人家口袋里的钱知道吗?”小严一看王师傅说话又不愿意了:“你算是那颗葱呀,你管得着吗?”“我就是这颗葱,我还告诉你,我原来是运输二十五厂的,你扫听扫听去,我含糊过谁,原来啊旧社会有句老话: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我就是一个开车的,千万别把我当好人,也别拿我当明白人。我呢是这样,你要是好人、我比你更好,你要是耍混,我比你混,小子,论耍混你是小字辈儿,你爷爷我耍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游泳呢。现在我问你,那天你到底是焯到了上边的眼儿啦,还是焯到了下边的眼儿啦?不对呀,你下面的眼儿不是在后面吗?什么时候你个大老爷们长宫颈啦,听老板的话脱下来给大家伙看看,验明正身、以免以后出误会。 ”门外面、门里面的人们都笑的前仰后合的。机加工车间也是十几号人啦,男女和声一起喊着:“脱了脱了!验明正身以免误会。”小严是万万没想到机加工车间的人这么坏,但是他不敢跟这么多人作对,只能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站着。其实此刻看到机加工车间的人跟着起哄二五眼心里挺难过的,而且觉得挺丢人的。毕竟小严是自己人,机加工车间的人都是外人,可这件事捂着盖着解决不了,已经这样啦,丢人就丢人吧。
这件事小严做的百分之百的不对,本来是火光焯了脸部,顶多就是焯伤了眼睛,可是他拿来报销的医药费竟然还有治妇科病的药费单子,太缺理了。二五眼继续问他:“你这工伤伤的是脸,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你是男的,我也相信你是男的,书记的弟弟怎么能不是男的 呢?男的怎么还要治妇女病呢?你觉得这合适吗?”没想得到人家小严这时候缓过劲来了,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我工伤啦,我的脸都变成那样了,我媳妇怕我破相吓病了,我媳妇吓成妇女病了,这不都是一系列的关系吗?这么简单的事还用解释吗?反正我媳妇的病跟我的工伤有关系,你说怎么办呢?”贾克敏用小小的声音对阿银说:“这个人是世界上最混蛋的升级版。”阿银一听贾克敏的话立刻说:“你真是个损人的天才,一句话就到位了。”两个女人嘀嘀咕咕的说笑着。王师傅可从来不会小声说话,他生气了大声的的说:“这事怎么办呀,那还用说,那就是打你王八蛋。”说着抡起拳头就要打小严,阿银立刻拦住了王师傅,对王师傅说:“咱们不打他,那样咱们就缺理了。”二五眼从阿银手里拿回了那一打药费单子,高高的举过头顶,还摇晃着说:“你媳妇吓的得了妇女病?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扭头冲着机加工车间的人问道:“你们谁听说过,害怕丈夫的脸破相能吓成妇女病的?”机加工车间的人们再次的笑的不行了,异口同声的说:“没听说过!”二五眼一看自己的煽动效果不错,她此时对自己满意极了。她接着说:“感谢大家都说了实话,还感谢大家跟我的感知和认知是一样的,这就说明我跟大家是一样的人。”说到这里二五眼咳嗽了一声,她咽了口唾沫,眼神看向小严接着说:“再说了,我自己的医药费都还不知道往哪里去报啦。我从口袋里掏钱给你看病就不错了,凭什么还给你媳妇看病呢?”小严一看现在必须拿出杀手锏了,就说:“我给您打工,还没有我们原来单位给的钱多,而且我哥哥还投入了一台贵重仪器,要不然你就把仪器还给我哥哥。”二五眼没等小严的话说完就说:“小严,你的话说的真好,第一、我没有你们原来单位给的钱多,那你还回原单位上班去吧;第二、这台投影仪是国家财产,不是你哥哥的个人财产,更不是他的个人投入,他是共产党员,绝不会假公济私的,这仪器是借给我们使用的。既然你觉得不合算,行、你带着仪器走吧,明天别来啦,是我通知你哥哥把你接走,还是你自己带着仪器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小严一下子僵住了。
这时候二五眼的手机响了:“喂,是司总啊,这可是您和曹工走了以后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呀,您挺好的吧?”司总在电话的另一端微笑着说:“当时集团公司有急事,所以我走的比较仓促,因为集团公司的车来了,就让曹工一起走了,这样还给你省了一笔差旅费,回来以后就开始忙,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你那边进度怎么样?”“还算行吧。”司总觉得二五眼兴致不高就转了一个话题:“书记的弟弟干的还行吗?”因为电话两边都看不见表情,司总做梦都不会想到,书记的弟弟一个既有高压电本子又有低压电本子的老电工会把电接反了,更不会想到他工伤以后拿着治妇科病的药费单子来报销,他还以为二五眼有了电工以后工作上会更加得力呢。就说:“书记人真好啊,这次的投影仪运到现场来真是太方便了帮了大忙,要不然来回跑,肯定是没有这样快,你看这样测绘以后,我们走了,你们就可以按照图纸找加工单位做配件,做来配件以后,你们先干着,能干什么干什么,干不了的等着我和曹工过去解决,而且你还得到了书记弟弟这样一员大将,小伙子多精神呀,还高、低压本子都有,你真是好运气。”司总不知道二五眼目前的处境如此的尴尬,一个人唱起独角戏来,滔滔不绝的说着这次借投影仪的事,还有书记弟弟的事。二五眼听着听着“哇”的一声哭起来,司总不知道怎么回事,焦急的问道:“小甄,你是哭了吗?”二五眼挂了电话,一路小跑上了楼,到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呜呜的哭起来。
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司总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小甄,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二五眼一边哭一边说:“司总,不是有人欺负我,我感觉好多人都欺负我,这样下去我快神经了。”“怎么回事,能具体说说吗。”“司总说出来您都不相信,书记的弟弟是个假货。”“我不明白,难道说那个弟弟不是亲的?”二五眼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的电工本子是假的。”司总说:“这怎么又可能,取得证书时是需要考试的,尤其是电工的证书考核是要结合实际操作的。”二五眼说:“您知道,咱们用的顶针买不到合适的,曹工就自己做了一台磨钢针的小设备,曹工觉得有小严这个专业电工在他很放心,就把接电这件事交给小严,人家小严把零线和火线接反了,结果放炮了,灼伤了小严的脸,当时眼睛也睁不开了,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就给书记打电话,书记见到弟弟受伤了很不高兴,跟我说这个应该算工伤,工伤就工伤吧,谁都没想到,小严拿来了好多治妇科病的药费单子,我觉得他是个男的,拿来妇科药费单子,按照工伤医疗费找我要,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我就说他的治疗费用我全部承担,但是妇科药费我不给,他就急了,他说他的脸受了伤,媳妇怕他破相就害怕了,一害怕就吓成妇女病了。”司总听了二五眼的讲述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荒唐的事,真是哭笑不得,就说:“这样的事,也就是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是听别人讲的话肯定不相信,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太牵强了,你准备怎么解决呢?”二五眼说:“是工伤花的医疗费,我全部承担,治妇科病的医疗费,我回来给书记送去,让他看看怎么办。”“这也是个办法。可是这个小严如果是个糊涂人,今后还会出现问题的,我真是没想到书记的弟弟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比较棘手。”“我已经跟小严说了,让他带着投影仪走吧,我用不起他,他说原来的单位比我这里给钱多,我让他找挣钱多的地方去。”司总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是自己人,还是温和解决比较好,当初你借不到投影仪,书记主动帮忙,人家不仅借给你,还让亲弟弟给你送过来,这仪器安装在你的办公室和我们跑到人家那里去测绘可太不一样了,放在你这边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我们不能卸磨杀驴吗。”二五眼为难了:“我们拿他当自己人,他呢拿我当傻瓜,您说这件事让我怎么办呀,如果他不走就麻烦了,白拿我一份工资不说,我还要整天到晚的提心吊胆的怕他出事。您不知道,他说他就是不太会写字,他根本就不想写字、不想上学,所以才当了电工,问我懂不懂工人的‘工’字是什么意思,我真是无语。”司总说:“我一会给书记打电话说说这件事吧,我想书记做思想政治工作多年,肯定会妥善解决这件事的,让他提供方案,然后两边一平衡,这样今后还能见面,因为你的路今后还长着呢,自己人不能闹得太僵,不能图一时之快。”说完司总挂了电话。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司总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喂,小甄啊,书记是一个特别通情达理的人,他听了弟弟想报销治疗妇科病的药费很气愤,他说他想抽不争气的弟弟几个大耳光,他说都是自己人,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过几天等我过去时,他做东请咱们一起聚聚,他说希望老板多多包涵,让弟弟继续留在那里工作,关于投影仪,不着急就先放在你那里先用着,我个人也认为就是现在你用不着,也不能现在搬走,如果那样的话,不就掰生了吗,你看还是书记有水平,这样吧,下个月17号我到你们那里出差,主要还是元件二十五厂引进生产线的事,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引进设备,到清产核资时这件事要有个交代,我和曹工帮助你修复金属复合机其实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机器启动了,如果还能创造经济效益,说明这个引进工作是成功的,不是盲目的。我们准备在那边呆一周的时间,周六工厂是公休日,书记说我们聚聚把弟弟这件事说开了。”二五眼耐着性子听完了司总的话,说:“我真是不想留着小严了,太没文化、太无知了,如果就是非留下的话,我跟您说句实话,这次不走,早晚我也会让他走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司总说:“行,那就是今后的事了,我们现在先这样办,今天就到这里,再见。”“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以后,二五眼想: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解决钱的问题,怎么办呢?这时候她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前几天她和王主任在大门口碰上了,两个人就站在大门口闲聊,在元件二十五厂的门外面,有个女人黑不溜秋的靠着电线杆子站着,二五眼发现这个女人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好像上班一样,到点就来了,工厂下班了她就走了,天天如此,二五眼奇怪这个人这是干什么呐?就问王主任 :“这个女人是 不是神经病呀,总一个人傻站着。”王主任说:“她可没有神经病,更不是傻子,这是个买卖,这个人一年能挣十几万呢。”二五眼觉得一个女人天天就这么站电线杆子旁边站着,一年就能挣十几万不可思议,于是就问:“什么买卖这么挣钱呐。”王主任压低了声音说:“买血、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