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龙气被血色匹练不断抽离,八道古龙的身形几乎缩小了一倍,奄奄一息;弦月边缘的血色向中央不断侵蚀,原本皎洁的月亮也仅剩下中间狭小的一片,犹如一张裂开的血盆大口。
“吼——”古龙在“蛛脚”中无力地扭动身子,吼声越发中气不足。八道血色匹练将古龙完全吞没,而后向中心靠拢,拧成一条,犹如高悬在夜空的弦月向地上泼下的血浆瀑布一般。
血浆瀑布将中央山脉全然笼罩,剧烈的空间波动从中央向四周爆发,半山腰灯火通明的守渔村弥漫在一片血气中,若隐若现,宛如鬼村。
血月出现之前,陈馗根本无法察觉到空间波动,现在他甚至能看到一圈圈空间涟漪朝四面八方荡漾。被一阵空间涟漪扫过后,两人躲闪不及,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啊——”陈馗五窍流血,全身抽搐不止,原本柔和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
大致半炷香时间后,他稍微平复下来,睁大眼睛,眼眸中尽是惊惧之色,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看向某个方向,不可思议道:“不可能的,血僵只存在于怨气浓郁之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信和陈馗寻墓心切,乘御着皆诛剑先行一步。鬼尸和陈馗心魂相连,自然能寻得到他,只不过被两人远远地落在身后。
就在血浆瀑布自天上一泻而下之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何时,鬼尸身旁的山脉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倒插在半山腰的棺材。
棺材古朴,比寻常的棺材要大上两倍有余,通体漆黑,其上勾勒着密密麻麻的黑红色咒文。空间涟漪掠过后,黑红色的咒文完全变为黑色,失去了光华;棺材剧烈抖动,紫红色的血液从棺盖缝中溢出,滴落在山脚下。
“噗通——嗒嗒嗒——”棺盖冲天而起,沿着山脉滚落而下。
两只皮包骨头的爪子搭在棺材两边,其上缠绕着如蚯蚓般蠕动的血管和纠缠在一起的皮肉,令人作呕。十数息后,棺材中封印血僵终于探出身来。
它通体紫红色,骨架宽大,莫约有两人高,上面附着着粘黏在一起的腐肉;干瘪的眼球深陷在黑洞洞的眼眶中,紫红色的血液沿着四肢流下;两尺长的獠牙裸露在外,细长的黑色指甲交叉间,发出金铁碰撞声。
“呃——”血僵朝着弦月咆哮一声,似在发泄自己的愤懑。它一拳把棺材锤烂,伴着碎木屑直直落地,将坚硬的石面都砸得略微凹陷。
“咯吱——咯吱——”血僵身子不动,将自己的头颅完全扭转向后,将正在赶路的鬼尸锁定。
“呃——”血僵迷惘的眼神转瞬间被愤怒填满,它犹如妖豹般弓身,重重蹬地,向鬼尸扑击而去。
陈馗虽然晕厥过去,无法控制鬼尸。可鬼尸本身有微弱的灵智,在被锁定的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敌意,立刻止住步伐,僵硬地挥拳直面血僵。
血僵完全不惧鬼尸的直拳,犹如陨星般将它扑倒。由于血僵体型硕大,力量爆发过强,鬼尸被摁在地上足足拖行了十余丈。
能力扛半神级的鬼尸在血僵的压制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被卸下,仅留下头颅和躯干。
魂核是鬼尸的核心所在,魂核不灭,鬼尸不死。陈馗将自己的一缕魂体融入魂核后,与鬼尸结成契约,任意驱使。血僵高高抬起爪子,重重刺入鬼尸的胸腔,将它的魂核捏碎。
陈馗的一缕魂体也随之湮灭,剧烈的疼痛将昏厥中的他唤醒过来。陈馗透过微弱的联系,获取到鬼尸的视野,却看到一具骇人的血僵正用獠牙将鬼尸的头颅咬成碎片。
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陈馗心脏狂跳不止,他明白这次寻墓甚至比风神城那次还要凶险!能将鬼尸轻易撕成碎片的血僵,应该比真神级差不了多少!
从鬼尸的视线中,陈馗模糊地看到了插在半山腰破损的棺木。他记得很清楚,来时路上绝对没有这口棺材。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表面的封禁又是怎样损毁的?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他也没时间再思考这些问题了。
“那血僵离这里也就五里的距离。如果再不逃命,估计一个照面就得殒命。可是,李信......”陈馗自身魂体受创,背上李信绝对无法逃出生天。他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就这样抛下你,我会内疚一辈子的!”陈馗咬着牙,朝李信爬了过去。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左眼。
眼球积液和血浆混杂在一起,滴落在李信胸口上。陈馗从身上扯下一块黑布,简单包扎住左眼,伸出食指,颤抖着在李信胸口上刻画咒文。
“青冥分魂咒!结!”青光连携着魂力从陈馗的右眼中射出,注入到李信的身体中,“你在风神城救过我一命,今天我还你半条命!”
李信内脏的伤口不再出血,体表的血痕也消失不见,手上的皮肉再次长出;魂体接受了纯净的魂力后,虽然仍然蜷缩,但也开始焕发活力。
李信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陈馗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魂体孱弱,遮住左眼的黑布不断渗出血迹。他看着恢复了部分伤势的身体,瞬间明白了一切,可也没和陈馗客套些什么。正如自己为陈馗的付出一般,如果非要现在表达感谢,反而显得扭捏。
李信一把抓住陈馗冰冷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馗简单向李信说明后,李信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还有一件事很棘手,我暂时不能借用地利之法了。就在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原本打入山脉中的咒文全部和我失联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抱着虱子多了不怕咬的心态,陈馗苦笑道:“自从探寻墓葬后,就没什么好事发生。我们还是先逃避那血僵的追击吧,它好像对我颇有怨恨的样子。”
李信看向远处被血浆瀑布笼罩的中央山脉,握拳道:“那我们朝着中央山脉前进吧!如果关关和爷爷出了什么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见李信又要唤出皆诛剑,陈馗连声劝阻道:“不能用皆诛剑逃跑,血僵对法力因子的波动很敏感,这样做只会暴露得越快!我们只能尽可能跋涉到那里,别无他法。”
李信将凝聚在脚下的破妄雷熄灭,和陈馗一起朝中央山脉奔袭。
才跑了不到三里,陈馗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喘息道:“它要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