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不解的看向柔然,目光所及却是柔然“丝毫未留情面!”的威严和压迫。
胸前曾经大露的风采在这时候严严实实地锁在军装之下!去掉浓妆,狭长的丹凤眼焦点微聚,便有不怒自威之势!
真是好摄人的气魄,莫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需要显示官威,以服众!也算杀鸡儆猴?
马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大明白柔然的心思,只乖乖站着,等柔然说话!
只是秒针一步一响地足有走过了三声,却未听见柔然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她只用肃然的表情远远望着他。
马乐站得有些尴尬。
堂上听课的人也多有疑惑的表情,一会眯着眼睛狐疑地望望柔然,一会撇着嘴巴望望马乐,心中关于两人关系,各种天马行空的猜疑四起。
面对时不时投放过来的瞩目,马乐越发觉得尴尬,心里也越发没底,面色慢慢难看起来,本就看不清楚的眼睛也飘忽起来!
他并不害怕对峙柔然,也不害怕柔然说些难听的话。只是在众人前,愈发有成为众人焦点的态势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不太喜欢别人过分关注他,就像现在!
慌乱之间,马乐眯起双眼,望向柔然,试着对准焦距,好使柔然赶快结束他这糟糕的处境!
可他看不清楚。
反而因为眼前的模糊,急于对准焦距而摆动的上半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杂耍的喜剧演员。
礼堂里的人,捂住嘴,却依旧笑出声来。
柔然的眼睛,好整以暇地依旧盯着他,慢慢地从严肃变成好玩,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既美艳,又危险!
察觉到空气里这微妙的变化,马乐心道:大事不好!
柔然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传过来,声音里带着玩味:“你是不是叫马乐呀!”
面对显而易见的问题,马乐有些愣住,以为自己听漏了些什么,他微微侧过头,试图捕捉更多的声音信号。
可是……
空空如也。
柔然停下,不再言语,依旧带笑,望着马乐的反应。
空空如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间或类似嘲笑的声音从堂上不知道哪个角落,丢进他的耳朵里。
他试着说话:“学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柔然道:“你是叫马乐吗?”
马乐有些愣住,扶扶眼睛,以为自己又漏听信息,焦躁地身子挺得笔直,高高地仰起下巴,以使耳朵能完全张开,听得清楚。
认真的模样叫人心疼,可也不耽误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可笑的瞎子!
礼堂上有人笑出了声!
马乐越发慌了,蹲着问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却犹如躲瘟疫一样,捂住别笑的嘴,露着看笑话的眼,不停地往旁边。
马乐无措,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他心里深知已经浪费大家不少时间,于是咬了牙的,问道:“对不起,学长,我可能没听清你的问题!”
柔然:“你不是叫马乐?”
闻言,谢玉良眼含微怒,鼻息底下出着粗气,却因在课上,强制压住,转头担忧地望向马乐!
这次马乐身子挺得笔直,话语听得一字不落!
如果第一次算活跃气氛,第二次算好玩逗趣,那第三次这么重复提问,就变成了取笑!
马乐停住不言了,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某种境地。
其中一开始便是拿他逗闷子,取乐,是他自己没搞清楚,硬生生变成了自取其辱!
这个时候礼堂也像通了人性似的,静悄悄的,无人说话,像在电影院!
那声音再度响起:“是吗,你是叫马乐吗?”
声音犹如一片尖锐的钢刀,插进马乐的耳朵里。他咬着牙,嘴巴也抿得紧紧的。
此时察觉出不对劲的廖辰辉和秦木钢双双对视一眼,眉头紧皱,疑惑地望向苔上的柔然。
秦木钢有些坐不住,自言道“这是要干嘛!”说着已经作势起身!
廖晨辉忙将人拉住,低声道:“你干嘛!为了马乐!要跟柔然过不去!”
秦木钢看着廖晨辉,眉毛紧皱地抑了过去。
马乐静静站着,他叹了一口气,答道:“我是!我叫马乐!”
接着,整个礼堂爆笑声如雷。
有几声压抑的笑声,是从话筒里传出来的!
谢玉良打开面前的课本,低头看了起来。没人关注到他紧紧窜起的眉心。
那个让马乐羞耻的声音又来了!
“我还听说你是本届学生里的第一名呢!一上课忙着跟学长套近乎,这样的态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安公学院的第一了呀!”
说罢,整个礼堂又一阵爆笑。
文化课第一名,没什么了不起。可在军训里想要胜出,凭那个身板,那个身体素质,据说还戴了副超级厚的近视镜,就这,想拿第一,痴人说梦。
体能训练都拿不下来!
马乐低头不语,却神奇般地冷静下来!
或许面对羞辱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淡定沉默。
马乐抬起头,抿着嘴巴,看上去甚至有点害羞。
他看不见柔然,只凭声音的位置,隔着宽阔的大礼堂望向柔然大致的位置!
竟也对得很准。
他不急不缓地平静说道:“师姐说得没错!我是技工学院的马乐,不过要不是学姐提,我还不知道我第一名呢!安工学院本身就厉害,庆大更是卧虎藏龙,以前没敢想过我是第一名,以后我是更不敢想我是第一名。师姐可千万不要拿我逗趣!我脸皮子薄!”
言不振聋发聩,行不张牙舞爪,却也算说的是有退有进,把柔然故意刁难的锋利就坦然地承认为幽默的逗趣。
很好地化干戈为玉帛,保留柔然跟自己的面子。
倒是柔然,如果不顺坡下驴,反倒继续不依不饶,蹬鼻子上脸……那实在是有些难看!
谢玉良从书里抬起头来,脸上不爽的怒意,已然没了大半!
秦木钢,廖辰辉两人见状,默契地看向对方。
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什么意思:行,算应对的不错!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本处上风的柔然却硬生生被扯了梯子,悬在高处,一个女孩子也不好看。
秦木钢吸了吸鼻子,起身越过前排椅子 一把拍在马乐后脑勺上,恶狠狠骂道:“叫你上课不好好听课,快给你学姐道歉 。”
始料未及的前一巴掌,让马乐缩起了脖子往后看去。
两人眼神刚一接触,秦木钢接着厉声骂道:“道歉,上课不听课,你还有理了你还!”
所有人看着这场闹剧。
马乐咂咂嘴,深吸一口气:“学姐,对不起!”
“大点声!”
秦木钢又一巴掌拍响马乐后脑勺!
“学姐,对不起!”
这一声喊得极响,似乎礼堂的角角落落感受到他的能力,回以回响。
……
就这样,静默好一阵子!
柔然有些机械的声音在静默的空间里响起:“我觉得你说得对,你就是拿不了!”
这时,下课铃响。
第一时间,礼堂炸起。
马乐坐下,耳边时而霹雳吧啦,时而轰轰隆隆。
他郁闷地往上扶扶眼镜儿。秦木岗踮着脚尖,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猫进前排!
“嘿!”
从马乐身后一把锁住马乐脖子,把人搂在怀里,凑到马乐耳朵哈着气地说道:“我却觉得你能得第一,万里挑一,绝对的第一!”
湿热的湿气卷进耳窝里,几乎同时,耳底一阵麻痒,甚至喉底,就连小腹底部也如遭了电击一样,麻痒一番,心口酥得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像是跟人亲密接触的不适感,让马乐不再碍于“长幼尊卑”!
“我靠!”他大叫着挣开秦木钢,耳根子下面充血地红了一圈:“莫挨老子!”
哪见过马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秦木岗愣在原地,看向廖辰辉。
廖辰辉嫌弃地对他翻起一个白眼:自己搞的破事,自己解决吧!
于是起身,说道:“接过,老子要去尿尿!”
接着身型凌厉地翻过前排椅子,从前排溜过去时,瞧见谢玉良跟着柔然,双双一起走出礼堂门。
秦木钢拍拍马乐的肩膀:“不好意思了!”
马乐依旧不理睬他,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靠在椅子里,呆呆坐着。
拜托世界,能不能让他安静一会。
见马乐不说话,秦木岗说道:“你柔然学姐就是那个样儿,有时候就钢得很,咱们大老爷们儿,不能跟姑娘们计较,是不是……”
马乐鼻子这时抽了两下!
秦木钢立马急了:“这么点小事儿,咋还掉金豆子呢!”
“学长,我脑瓜子疼!”
“啊?!”
“你戏好过!”
“啊?!”
马乐抬头透过那副黑色镜片看着秦木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