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的大掌覆上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哐哐哐”几声巨响后,付敏打开了门。
“来了,来了,是谁啊?”
“啊”字在见到边城后,自动消音。
她扫了一眼戴着墨镜的男人和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
助理率先抬手打招呼:
“阿姨好!打扰您了!”
付敏炒菜炒一半,手上还捏着锅铲,她将凝着油污的手在围裙上囫囵擦了两下,伸手将边城带进屋里。
“阿城,怎么过来也不提前给妈妈打声招呼,妈妈好给你准备你爱吃的!”
皮衣甩向肩头,男人将墨镜往上一推,两只沁着寒潭的眼睛直直扫向她:
“我问你,当初给你们这笔钱的时候,不是说好了送李道出国治腿吗?他怎么还在港州?”
女人双手绞握在一起,舔了舔干燥的嘴皮,正欲启唇时,一道男声自卫生间传来:
“妈,这一大清早,谁来了啊?”
话落,一白净瘦癯的年轻男子自卫生间探出头来。
李道坐在轮椅上,腿上覆着一条薄毛毯,为了迁就他的身高,盥洗台的高度比他坐在轮椅上的身高略矮。
瞥见边城的那一刻,他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吐掉嘴里的泡沫,兴奋地朝他打招呼:
“哥,你过来了!刚好,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背后的助理小声嘀咕:
“这是算准了我们要过来吗?不过,这一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
话音未落,边城凝着眉头转身,语气不善:
“把嘴闭上,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罢,回身,目光依次扫过李道和付敏,又沿着室内的陈设梭巡了一圈,这才沉着脸问:
“那笔钱去哪儿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国外治疗?”
李道吐掉漱口水,扯过镜子前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接着,他滚动着轮椅“走”向边城,仰面看向他:
“哥,你别怨妈,是我自己不想去国外治疗,我觉得在港州本地就挺好。”
付敏老鹰护食一般挡在他面前:
“阿城,你消消气。阿道的腿必须得治,医生也说了,不能耽误黄金治疗时机。只是......”她打量了一眼边城的神色,嗫嚅着继续往下说,“只是没有去国外,就在港州本地这边治。”
头顶的墨镜被甩飞在地,男人咬牙质问:
“当初,老子给你们这笔钱的时候,你们信誓旦旦说带李道出国治疗。现在倒好,这‘出国‘变成了本地就近了!”
女人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竭力替自己分辨:
“这钱是问你借的,又不是白给的。当初......你还让阿道写了借条!”
李道自付敏背后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
“妈,别这么说,哥没有义务给钱我们花,我们给他打欠条是天经地义的事。”
晨曦透过玻璃窗,裹住男人,在他周遭漾起一圈温腻的柔光。
可仔细一瞧,男人眸底冷若冰霜,面上无丝毫温暖之色。
他迎光闭眼,静静缓了会儿,胸膛一起一伏。
李道朝付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拉边城坐下说话,后者摇摇头,拍拍他的胳膊,眼神回视她自有办法。
两个人的小动作被助理尽收眼底,他垂眸思忖了几秒,默默地站到了边城身旁。
与此同时,腰杆也挺得更直了,眼神毫无忌讳地扫向付敏母子俩。
空气静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某处传来一股糊味,付敏这才着急忙慌地奔向厨房方向:
“哎呀,我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