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在进宫和景元帝汇报豫州水灾的处理结果后,宁安开口为宁元说了话,不出意外,宁安触了景元帝的霉头。
“宁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处理了几件事就上天了,朕的皇位要不要也来给你做啊!”
宁安头低低的伏在地上:“儿臣不敢!”
景元帝现在卡在气头上,不论是谁主动提起宁元的事情,都会遭来一顿训斥,宁安主动撞了上来,景元帝不骂他骂谁。
“你给朕滚!你这个郡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你如果再敢多说一句,朕不介意撸了你,和那个混账一起做一对庶人姐弟!”
“儿臣知罪,儿臣告退。”
本来他可以靠着这次的事情,让景元帝的心里觉得自己更有用一些的,他也可以置身事外,两不得罪,毕竟他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可是宁安在权衡利弊后,他还是说了,宁安也知道没有用,他只是想让景元帝不要忘了还有宁元这个人存在,一个人被景元帝生气,厌恶,那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景元帝忘记一个人。
宁安被斥责了,他的豫州水患之功,非但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好一顿训斥,还差点被撸了郡王的头衔。
此事传的很快,宁安前脚刚走,后脚就已经六宫皆晓了,这一刻,众人真的彻底意识到,那个横在他们头上嚣张跋扈,深受宠爱的永宁公主真的要销声匿迹了,真的失宠,再也爬不起来了。
宁元落马,那代表着禁军的大权即将旁落,就算最后落不到别人的手上的,但对太子一定是最有利的。只要他的脑袋不用拴在别人的手里,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宁安离开后,景元帝气的又摔了一套茶杯,小太监们瑟瑟发抖的收拾,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景元帝,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
良久,景元帝放下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康六,随朕走走吧。”
康六扶着景元帝,御驾奏走着走着,就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太和殿的后院,那里原本并不是这么光秃秃的,是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只是后来为了种宁元的落玉白,才全都薅掉了。
十一颗落玉白,全部都是景元帝亲手栽下去的,其中也不乏他和宁元一起种的,风吹花动,梨香满园。
景元帝看着看着,忽的就想到了宁元小时候,她吵着要树上的花,非要说那支好看,要折回去给容妃赏玩,让自己把她给抱起来。
宁元自从替自己挡了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不好,总是爱生病,那个时候景元帝也是像那年的宫宴一样,守在宁元的床边,衣不解带,彻夜不眠。
景元帝从来没有像宠爱宁元一样去宠爱任何一个儿女,就连太子的恩宠也不能与之比肩,他无数次的将自己的底线放低,尽可能的去满足宁元的要求,不论她犯了什么错,自己总是能原谅她。
甚至于这次,宁元犯下了塌天大祸,兵围东宫,殴打太子,御前问君,损毁御赐之物,景元帝还是舍不得对她怎么样。
很多时候景元帝就在想,到底还要怎么样,她为什么还不满意,可多日的午夜梦回,景元帝还是能想起宁元的质问。
是啊,那天是她的生辰,明明她和太子都犯错了,自己为什么只骂她不骂太子呢,自己那天说出来的话,难道不就是告诉她,就算太子要杀你也不许反抗吗。
景元帝忽的弯下了身子,单手扶额。“康六,朕的头好痛啊。”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传太医!传···”
景元帝伸手阻止,并没有让人去叫太医,他直起身,捏住康六的手。“不,不叫太医,去公主府,不要传轿撵。”
康六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了下来,半晌后,他高声道:“摆驾。”
永宁公主府内。
宁元已经三天没有出过门了,照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关在家里这么久的,但是如今真的被迫不能出去,宁元倒是也能静的下来。
她的公主府被查封,自然不会再有人送东西进来,除了顾朝还入夜还能翻墙进来买些吃食,剩下的人算是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