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华看着他明显的示好,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他不是在如今这种,在血液翻滚的战场内厮杀的模样。
雾气为他镀上了一层白色的,纯净的气息,不再有生冷的,阙华一接近他就仿佛萦绕在身边的鲜血气息,不过是因为他的手里每隔三五个时辰就会有生命的悄然崩逝。
许是无理由的杀人,又或许只是无端的触怒,但都让阙华生厌,如今他跪在她的面前,双眸含水,在愈来愈浓烈的雾气中,遮掩住他这云淡风轻神情,芝兰玉树表皮下的狠绝,他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定是要破解这皇宫死局,逃出生天的。
两人的眸光交汇中,阙华和他的眼神百转千回,互相试探了千万次,水一直恒温,但耐不住心底的凉意四起。
阙华听见了自己被浓雾都快掩盖的声息,“我答应你,但是,我讲会以庄词沅之名,所谓的太子妃,入主皇室宗谱也只会是她的名字,而不是我阙华,不是神族的阙华,你懂吗?”
后人所知道的,史书上所承载的一切都只是她庄词沅,而不是她阙华,阙华希望他能清楚,他的付出得到的不过是轻飘飘的史书上泛黄的纸页上,是他与身死形灭的已经不存在这世界上的女子的并肩,对于他来说不值得。
对于庄词沅来说也不尊重,但是她若是想杀了宗丽太子,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别无他法了。
阙华也不能随意的进宫杀宗丽王朝太子,要的是让一切的幕后黑手的身份都指向他,让他被万千人唾弃,这本就是他一开始就要为自己做好的最差的准备。
“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我一定会让它按照我的意思即使逆风局,也注定向上书写。”
他要成神,成为真正史书上的胜利者,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走向,而不是阙华一开始所算的,跟着自己走就会身亡,这样的结局不会是他二人的命中注定,只是命运涡旋的插曲而已!
很自信啊,阙华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伸手抽过挂在衣架上的长裳,为自己披上,缓慢的从水里起身。
紫色的衣裳,薄薄一层,几乎能透过肤色一般,将她笼罩在光晕下,眉眼再怎么的默然,都是若有若无的风情,清纯端庄内的勾人,才最像羽毛滑过唇瓣般的温柔的窒息。
祁意丞这才敢直视她的身体,却还是立马微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却浑然不知,幸好也套上了一层层的衣裳,还是薄薄的,但是再不如刚才似的,足够他辗转在每一个梦里。
她看着已经起身的他,轻启朱唇,微抬下巴道,“宫中妖物众多,你我如今境界硬拼一定不行,但智取可以,且我想杀之妖,太子您是最有可能接近的。”
“谁?”
祁意丞知道宫内有妖物,甚至往往阴风拂过时,他都感觉一阵肌肤的颤抖,因而他斩首了许多他怀疑的人,会不会是妖物假扮的。
“晏清皇朝的天子,您的父皇,身边一定有一个大妖,名为梦魇兽,我也不是没猜测过,若是陛下就是那个梦魇兽假扮的,您该当如何?”
“父皇如何能是那妖物?”他自是不信,言语中也带了急于澄清的焦急,语速快了几分,阙华深知他不会信,毕竟一开始的她也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惊到过,但是他都宁错杀一千都不放过一个,对于天子,他的父亲,他却不信了,阙华只觉得还挺好玩的。
阙华围着他走了半圈仔细打量着他,似乎想将此人看透似的,“自古都说天家恩情最淡薄,想不到您和您父皇之间的感情,倒是让我夸目相看了。”
她并无讽刺,只是好奇,祁意丞见她提到了皇帝,眉宇间倒是有些欣喜,“我的骑射与书法皆是父皇亲自教导,父皇近两年的确被吞霸天下的思想左右,疏忽了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