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门关转回来, 安夏不死心的还想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众所周知,居民区门口,特别是有点年头的居民区门口, 是各种吃食的试金石。
好吃又便宜,排长队。
一般又便宜,勉强活着。
一般又贵、难吃, 活不了多久就得倒闭。
安夏和陆雪没买地图,这会儿马路上也没看见有卖地图的地方,电子地图也没法用。
可是两人就莫名的觉得,附近应该有居民区。
安夏非常自信,陆雪也非常自信。
两个人相信:“好吃的店, 一定会传出味道!只要顺着香味儿抽动鼻子, 风,就会为我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这边有一股烤肉香气!”
“我也闻到了!”
“走!”
“嘿!”
前方, 出现了一座还算大的房子,房子上立着牌牌:库尔勒站。
两个自信且普通的傻子走到了库尔勒火车站。
火车站旁边的店……不对, 不能叫店,完全是露天的档, 所以锅里的食物加热后的香气,被小风吹吹,就吹到了安夏和陆雪的鼻子里。
安夏默默扭头:“算了……我们还是去招待所旁边吃点喝点吧,那里好歹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段, 吃的东西应该不会太离谱。”
而火车站汽车站旁边,专做过路客生意, 根本就不怕搞出什么邪门的东西。
陆雪同意这个建议,出门在外要是闹肚子,那可真是灾难。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安夏看见有一辆自家的冷链车,车在路边,司机在吃饭,车厢门没关紧,随着风被拍得晃晃荡荡。
安夏眉头微皱,不管冷藏模式开了,还是没开,车厢门都应该关紧。
她大步走过去,打算提醒司机出来把门关了,刚走到冷链车旁,忽然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车里钻了出来。
安夏惊讶地看着他,他还回头冲安夏做了个鬼脸,准备逃之夭夭,胳膊却被陆雪一把拉住。
“别走,你怎么钻到车里了?”
“放开我!放开我!!”半大的小子挣扎起来的力气不小,陆雪又没什么防备,差点没按住他。
陆雪的胳膊上还被那小子的指甲给刮了一块皮下来,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小子用力甩开陆雪的手,刚向前跑出一步,瞬间门摔倒。
安夏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将这小子踢跪在地上,那小子转头就骂了一串脏话。
安夏也没惯着他,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啪!”那叫一个响亮,响得陆雪心里都惊了一跳。
顿时那小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夏为了体型,天天都在坚持举铁和跑步,她的技巧未必好,暴打不动桩还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坐在小吃摊吃饭的司机此时已经赶过来,困惑地看着三人。
安夏亮出身份:“你的车怎么回事?门没锁?”
确实没锁,车是空车,回城的时候接受路上的开门检查,检查完了司机一时偷懒,心里想着没多久就到公司了,不用这么严谨,反正……也没人管,谁知道就撞上瞎转悠的大老板了呢。
司机尴尬地陪笑:“车里没东西,他也偷不着什么东西。”
安夏冷漠地看着他:“你以为只有少了东西是最可怕的吗?要是多了呢?你知道冷链车最低温是零下十八度吗?你要是不小心开了冷藏,到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冰川水晶尸了。”
不止是人会变死人的问题,要是冷链车里被别有用心的人往里扔点什么会让缉毒方面感兴趣的东西,公司得长多少嘴才能洗清嫌疑。
现在的冷链车厢门不关好,没有报警提示。
安夏觉得有必要搞一个报警装置,车子停下来不报警,车轮一转,管你什么原因敞着门,驾驶室里一定得搞个特别刺耳特别烦人的警报,拆不掉,打不死。
司机赶紧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犯。
行,态度挺好,现在就是这个小子了。
竟然敢把陆雪的胳膊抓破,安夏很不满,她还没抓过呢,这小子敢动她的人。
安夏冷冷地问:“你跑到车上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小子大叫:“不是!我又不是小偷!我就是想搭车来火车站!碍着你们什么了!”
“别人同意你坐车叫搭车,不同意跳上来叫占便宜。碍着什么了?你家大门常打开,别人想进来拿什么就拿什么?晚上还能睡你的床?”
小子咆哮:“想拿就拿,想睡就睡!那个鬼地方我是不会回去了。”
哦?离家出走是吧?
安夏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多大?十六有吧?有身份证了吧?这么有志气,就拿着身份证,合理合法的走。”
“没有,我十四岁。我……我要是有钱,还用你教!大不了等我找到我爸以后,把钱寄给你们!不就是「中国货」库尔勒公司嘛,我天天见到,知道地址在哪里!”
可以可以,把「我穷我有理」喊得震天响。
安夏也嫌烦了,她刚开始在网上看到喷子的时候,还会激情对线,后来时间门长了,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
她现在也不想跟这个小子一般见识,直接把他送到最近的派出所,就说这个未成年人离家出走,还打人。
当班警察对他进行了一番询问,这小子极不配合。
警察将他随身包里的物品进行检查,发现包里放的东西很玄妙。
馕,十个。
大水壶,一个。
然后,是两封已经十分旧的信,还有好多好多奖状。
包里和他身上都没有身份证,这小子也死活不说自己家到底在哪里,警察只得把信打开。
“不准看!”那小子大叫一声。
并没有人理他,安夏不仅不理他,还翻看了他的奖状。
获奖人叫池小勇,读小学六年级。
获奖的原因有:勤劳、各科的学习成绩很好、乐于助人……
“十四岁?六年级?留了这么多级啊?”安夏扬起眉毛。
池小勇大怒:“我八岁上学!哪留级了!”
安夏「啧啧」摇头:“有些池小勇,表面看起来是个好人,其实会爬冷链车,还会把人打伤,可怕的很。”
“我是好人!我没打伤他,我就推了他一下!”池小勇大叫。
安夏托着陆雪的胳膊,划破一小块皮而已,血早就止住了,只是没来得及洗。
安夏指着破皮的地方:“这不叫打伤?都流血啦!得吃七八头烤全羊才能补回来!你得赔。”
池小勇:“!!”
警察已经把信看完,叹了口气,问池小勇:“你现在跟谁过?”
池小勇??地甩出一句:“表叔表婶,他们不喜欢我。”
怎么聊起家常了?安夏的八卦神经又被调动了起来:“他家怎么了?”
警察把那两封旧信递给安夏,让她自己看。
一封是报丧信,收信人叫辛抗美。
信上说一个叫池宇的男人死了,留下了一个孩子,问怎么办。
信写于一年前,信封上写的地址,是沪市黄埔区某处。
寄出后被退回,说地址有误。
另一封信上的字迹娟秀,收信人叫池宇。
信上问孩子怎么样?说她在努力,她一定会把孩子和他一起弄回泸市。
信写于十二年前,纸张已经泛黄发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