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施齐帮林以微正了骨,右手无碍,左手轻微骨折。
露姨第一时间给林以微打了电话,她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了孩子。
拉蒙公寓,谢薄安排的人和林以微的保镖全部守在楼下,易施齐给宝宝淤青的额头涂抹着药膏,轻轻哄着她:“不哭不哭,再哭就不是小美女啦。”
小朋友抽抽噎噎,撇着嘴,一脸委屈。
谢薄独自站在阳台边讲电话,脸色冷沉得可怕。
林以微恨不得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想她的孩子受到一星半点的损伤。
她轻抚着她的额头,心疼得眼泪直流。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林以微很久没有这样伤心过了,好像伴随着那个人的死,悲伤这种情绪也逐渐离她远去。
小雪花让她干涸的眼睛重新湿润。
看到妈妈哭,她就不哭了,伸出小小手给妈妈擦眼泪:“不哭……嚒嚒。”
“妈妈不哭。”林以微用袖子擦掉眼泪,收敛了悲伤。
谢薄打完电话回来,想要抱抱孩子,林以微推开他的手,下一秒,右手气势汹汹地甩了他两巴掌。
噼里啪啦,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用力。
谢薄硬生生地挨着,没有躲,脸颊瞬间浮了红。
“你的未婚妻,欺负我的孩子。”她嗓音带着难以自控的盛怒,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谢薄,“她差点杀了我的孩子!”
谢薄同样没有闪躲,而那玻璃杯,在距离他额头几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还是没忍心……往他脑袋上招呼。
“哎哎!冷静冷静!”易施齐连忙上前劝架,夺走了林以微手里的玻璃杯,“别当着孩子打架啊,真是的。”
果不其然,小朋友一看爸爸妈妈打架,好不容易止住的抽噎,立马转为了嚎啕。
林以微转过身安抚着宝宝:“对不起,吓到你了。”
“粑粑……嚒嚒……”小朋友抱着林以微,又伸手要谢薄,努力去够他的脸,“粑粑,痛,吹吹……”
“爸爸不痛,是爸爸该死。”
姑娘泪眼惺忪地推着林以微的手:“不,不……”
她还没有学会太多词汇,但是不想要吃饭,或者不想被抱抱的时候,就会推着别人的手说“不”。
她不想爸爸挨打。
林以微的心都要碎了,连忙向她保证:“好,我不打爸爸了,对不起。”
“抱抱。”
她揪住了林以微的袖子,把她拉过来,林以微张开手想要抱她,她却躲开,只把她的手放到谢薄结实的胳膊上,“抱抱……抱抱……嚒嚒,要抱抱……”
易施齐很有眼色地收拾了桌上的医药箱,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以微大概明白了孩子的意思,看了眼谢薄,谢薄敛着眸子,眼底有愧色,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样的神情。
见林以微仍旧无动于衷,孩子急了,急的眼泪又蹦了出来,抽噎着说:“嚒嚒!要抱抱……”
“好好。”
林以微伸手搂住了男人的颈子,下一秒,谢薄紧紧地抱住了她,搂着她纤瘦的腰肢,脸埋进了她的肩膀,用力得肌肉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她耳边不断地道歉,说不出别的话。
“如果孩子死了,你要怎样。”她在他耳旁切齿地问。
“让池西语血偿。”谢薄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我下去陪小猫,如果你让的话……”
林以微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齿印很深,几乎见了血。
谢薄闭上眼,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林以微,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其实,他想说的是……把林斜还给你。
但话到舌尖还是改了字。
“什么意思?”
“anita的孩子已经送到她的公寓里了,并且安排了专人保护,她会为你出庭作证,指认凶手。”
林以微心里得一块石头落了地,松开他:“你刚刚打电话是在安排这件事?”
谢薄摇头:“不止这件事。”
“那……”
“你说过,你想要她付出代价,万箭穿心。”
谢薄黑眸笼罩着暗沉沉的黑雾,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刀刃削出来的,“这把箭,由我来捅。”
没有什么伤害,比被至爱之人的背刺来得更加痛苦了。
有时候死亡是仁慈,活着才是地狱。
林以微看着谢薄,倏而,嘴角提了提:“那么,我就看薄爷怎么唱这一出大戏了。”
………
是夜,谢薄走进了池西语的房间。
漆黑一片。
他按下墙上的壁灯开关,咔哒,冷色调的白光投影在了墙上,照着床头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池西语抱着膝盖,身上裹着被子,颤抖着,还以为警察来抓她了。
看到进来的人是谢薄,池西语眼泪滚了出来。
“你……你……”
谢薄走了进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冷白的光投在他锋利的脸上,眸光镇定又平静。
池西语一直都觉得他很遥远,哪怕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都看不清他。
他的眼里永远迷雾重重。
“谢薄……”她嗓音颤抖,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倏而,男人的手落在了她肩上:“西西,别怕,孩子没死。”
池西语瘫软在了床上,松了一口气。
庆幸的是没有杀人,不用坐牢了。
可是……
她哀怨地望着他:“那就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在窗户边看到林以微了。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谢薄的手蓦地收了回去,肩头一松,她的心也跟着悬空了。
男人收敛了温柔,脸色变得冷淡。
池西语慌了,抓住了他的袖子:“谢薄……”
“还要我怎么解释,那个孩子名叫冷珍珠,是林以微的妹妹。”
“可外面的人说……”
“你相信外面的人,也不信我?就这样……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不是的!”池西语慌忙解释,“我当然相信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错了,对不起嘛,是我误会了,你怎么会有孩子呢。”
倏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揽着她颤抖的肩,将她摁入怀中,眸底是一片悲悯:“还能怎么说,我对你的心,你一点也看不见。”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吃这种醋了。”池西语连声道歉,“你不要取消婚约,好不好。”
“能保证吗?”
“嗯,我保证!我会乖乖的!再也不找林以微的麻烦了。”
谢薄粗砺的指腹捏着她的脸,她抬起头,耽溺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中。
只要联姻顺利进行,只要能拥有他,池西语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谢薄却忽然说:“我注意到露台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嗯,是有一个。”
“西西,今天的事情不能有更多人知道,否则你会有法律风险。”
池西语惊慌地说:“可那孩子没有死啊!”
“这是谋杀未遂。”
“那……那要怎么办?”
“家里的佣人你自己打点,但摄像头录下的内容,不能传出去,包括你爸爸,都不要知道为好。”
“那个摄像头录下来的资料,在我爸的电脑上,他还没回来。”池西语看了看手机时间,“他快下班了!”
“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删除掉。”
“我带你去过去!”
池西语拉着谢薄的手,带他来到了池右淮的书房。
池家原本是不装监控的,但经过那一次林斜转移的事件之后,家里空旷的露台和花园都安装了监控,谨防有什么人混进来。
池西语知道池右淮电脑的密码,顺利登陆了进去:“我不知道监控视频在哪个文件夹里,可能需要你找一找。”
她将电脑让给了谢薄,这时,有佣人站在门口,担忧地望着她:“池小姐,池总说他的书房……外人不能进来。”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池西语本来就烦躁,冲佣人大发雷霆,“我是外人吗!谢薄是外人吗?”
佣人噤声,讪讪地离开了。
谢薄对她说:“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打点家里的佣人,尤其是刚刚那位,在你爸爸回来之前,让他们统统闭嘴。”
“你说得对!不能让我爸知道今天的事,他会打死我的!”
池西语忙不迭地走出了书房。
谢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u盘,连接了电脑,轻而易举找到了露台那段监控视频资料,拷贝进了u盘里,点击删除底片。
关机之前,谢薄看到了池右淮电脑硬盘上的加密文件。
沉思片刻,谢薄尝试输入了刚刚默记的池西语开机密码,居然打开了文件,里面是池氏集团的年度财务报表。
谢薄点击鼠标,将这份文件拷贝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了池右淮的书房,池西语送他出门,门口,她小声告诉他:“我给他们每人转了一大笔钱,他们不会告密的,除非不想在我家干了。”
谢薄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眼底带了点怜悯。
真是个蠢货。
“谢薄,你说我们的订婚礼,会如期进行吗?我好担心。”
“只要你乖一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池西语搂住了他劲瘦紧实的腰:“谢薄,我爱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谢薄嘴角提了提:“我很荣幸,成为这样的人。”
池西语感受到了他今晚的温柔。
可在这茫茫夜色里,这温柔……却如逐渐收紧的蟒,一点一点将她缠绕,绞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