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气?温超了三?十度,他穿着最吸热的一身黑色,曝晒在太阳下。
安枝予低头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他是几点来的?
“你怎么不下去啊?”万俪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安枝予转过身来,“他在等别人。”
万俪俪又?不是傻子,从她那冷冰冰的语气?就听出来了,本来还想多问几句的,见?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出去,万俪俪朝旁边的同事“嗳”了声:“她怎么了?”
同事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安枝予在茶水间?倒了杯水以后就去了窗边,刚刚没?注意,这会儿才看见?靳洲给她发?的一条短信。
枝予,对不起,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什么都是辩解,我也辩解不了,因为你听到的都是事实,爱你这件事,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但如果重?来,我会换一种方式站在你身边。】
安枝予皱了皱眉,换一种方式?
靳洲的那条短信很奏效,一条明显有下文的话把安枝予的好奇心拉满。
到了下班的时间?,外面陆陆续续传来打卡的声音,安枝予走?到窗前往下看。
靳洲依旧站在原地。
对面不过十几米远的大门出入口,一波又?一波的人流从里面出来,如果是以前,靳洲根本不用细看,只?轻扫一眼就能辨认出人群里有没?有她。
但是今天他不敢大意,他盯着对面的同时,手机屏幕也贴到了耳边:“到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他身前,方宇从车里下来:“靳总。”
靳洲目光从对面收回,抬头往上看。
方宇已经从江雪那了解了大概。
“靳总,”他不该多嘴的,但又?不忍心他这么一直等下去:“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靳洲没?有说话,他也想上去,但又?怕上去了会惹她烦。
楚菲菲让他死缠烂打,他不确定安枝予吃不吃这套,但是苦肉计,他把握大一点。
比如像现在这样,在她能看到自己的地方,耐心地等着。
想到这,他又?突然?皱眉。
“方宇。”
方宇走?近他一步:“靳总。”
“我这么等在这,会不会有点......”变相的死缠烂打了呢?
靳洲苦笑一声:“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安枝予在办公室一直待到七点半,中途靳洲给她打了两遍电话,但她没?有接。
说不上来是赌气?,还是真的不想接他的电话,看见?来电的那一瞬,她会眼底一亮,但心里就是有一道声音让她不要?去接不要?去接,然?后随着电话挂断,她眼底颜色又?黯下去。
眼看都要?八点了,安枝予有点坐不住了,再回窗前,见?他还站在那儿,安枝予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后,抓起桌上的包往门口去。
看见?十六楼灯光暗掉,靳洲眼底一亮,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小跑向对面。
四个电梯,只?有一部是下落的,靳洲不敢离得太近,就站在门口一米多远的地方等着。
他不知道电梯门开,她会给他什么样的眼神,但从她拒接的电话来看,她的气?还没?消。
也是,才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不可能这么快原谅自己。
从十六层到一层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眼看数字键落到三?层,安枝予深吸一口气?。
“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四目相对,安枝予先他别开眼,脚往前迈的同时,靳洲也朝她走?了过来。
“枝予。”他喊得小心翼翼,眼里的不安一点都不比中午看见?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少。
他以为安枝予不会理?自己,结果却听到她轻“嗯”了一声。
那种感觉像是自己犯的滔天大罪被赦免了一样。
靳洲就着她不大的步子,跟在她身侧:“你要?去哪,我送你。”
这话说的,好像料定她今晚不会回溪侨了似的。
凭什么什么都得按他的计划来。
“回家?。”
靳洲面露怔然?,不知道她说的家?指的是溪侨,还是榭亭阁,还是他岳母房文敏那。
但他不敢问。
出了大门,靳洲指了指对面:“车在那。”
他这是要?她坐他的车。
安枝予偏不,她往斜对面走?:“我自己打车走?。”
靳洲一愣,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我陪你。”
安枝予站住脚,无波无澜的脸上,一点表情也不给他:“我不能自己走?吗?”
这个时候,靳洲一点都不敢逆她的话:“可以、当然?可以。”
再然?后,他就不敢走?在她身侧了,落后她一步跟到了路边,刚好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停落。
安枝予上了前面一辆,靳洲不确定她到底回哪个家?,只?能扔下停在广场上的车,坐进了后面那辆出租车里。
“师傅,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辆车。”
开车师傅看了眼后视镜,心里也蹊跷,但没?有多话:“好嘞。”
载着安枝予的出租车师傅,话就比较多,见?她一个劲地扭头往后看,就问了:“姑娘,刚刚那人你认识?”
安枝予没?说话。
“刚刚看你们站一块,我还以为你们会坐一辆车呢!”
安枝予笑了笑:“不同路。”
不同路怎么都过了好几个路口了,那车还跟在他后面?
“吵架了,是不是?”师傅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吵架了好啊,等再过个几年,想吵都没?话喽!”
安枝予:“......”
长安家?园和榭亭阁一个在东一个在南,而溪侨公馆在市中心,几个路口一过,靳洲的心落了地。
刚好岑颂电话打来,问他在不在家?,要?是在的话,他和闫嗔就带着书屹过去玩一会儿。
“今晚不行,过段时间?吧!”
今晚不行,那就明晚后晚,可他却说过段时间?。
岑颂是个对男女感情极为敏感的:“和你家?那位吵架了?”
“没?有!”
回答得又?急又?快,岑颂就知道了。
“行,那你先忙,有什么不懂的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靳洲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手机屏幕。
本来安枝予今晚没?打算回溪侨的,母亲那不能去,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榭亭阁。
可当她看见?靳洲的时候,不知怎的就生?了和他对着干的念头。
所?以才会在靳洲问她去哪的时候,赌气?说回家?。
但是眼看离溪侨越来越近,她又?后悔了。
她还没?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绪整理?好,回来要?怎么面对他?
“师傅,”她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去榭亭阁吧!”
眼看前面的车打了左转向灯,载着靳洲的师傅扭头:“继续跟吗?”
靳洲那落地不过两分钟的心就这么再次悬了起来,就知道她不会回溪侨。
“跟。”
虽然?已经很久没?回溪侨住,但安枝予没?想到所?有的家?具都干净到一尘不染。
包括卧室的床单被罩都铺好了,而且床尾还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那睡衣在今天之前明明是放在溪侨的!
除了刚刚跟在他身后站在走?廊不走?的人还能有谁!
可真是会洞察人心,连她今晚准备住哪都知道!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安枝予回到门后,从密码锁的监控里看见?他还站在走?廊里没?动,这是准备要?站一夜?
被她猜对了。
靳洲是真的准备在门口站一夜。
但是他站归站,等归等,还不忘给安枝予叫了外卖。
半小时不到,外卖送来,靳洲伸手去接,对方疑惑地看着他:“你是靳先生??”
他点头,报了手机后四位,对方这才将手里的包装袋给他。
可惜门铃摁了好久,安枝予才给他开了门。
“你不是有密码吗?”
靳洲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他抿了抿唇,把手里的吃的递给她:“先吃饭吧。”
安枝予知道他也没?吃,但她不准备让他进来就没?接:“我在公司吃过了。”
靳洲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往前一步,拉起她手,把袋绳挂到她手里:“可以气?我,但饭要?好好吃。”
之后他又?站回到走?廊里,后背抵着大理?石墙面,低着头,像做错了事自己主动领罚的模样。
看得安枝予心里又?气?又?不忍心。
门就这么敞了一条缝,安枝予回到客厅。
哪来的心情吃饭。
她就这么坐在沙发?里,盯着墙上的椭型挂钟。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追着分针,最后把时针赶到了十二点。
靳洲去了楼梯口:“曹律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麻烦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