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麦子?他?们的队伍头上包着?头巾,石老?他?们在黎州换了不少油布,头顶上的檐帽也用油布粗粗做了个帽形出来,用来挡雨,顶着?奇奇怪怪的一个帽檐,就开始穿梭在细雨蒙蒙中。
离黎州城的远了,依稀还能看?见这座城周边的烟雾缭绕。
路上的积水哗啦啦的顺着?沟壑一直流,有些稍微平坦的地方?,水都淹过了小腿,麦子?的脚没日没夜的泡在水里,已?经开始脱皮。
雨中赶路的队伍,偌大的官道上也只?有他?们,那些蜷缩在黎州边缘的难民,偶尔还能提起这个奇怪的队伍。
到了晚上,麦子?他?们就找个无人?居住的破屋,一群人?依托在一起,烘着?被雨淋湿的衣服,每人?分上一碗热乎乎的鱼汤,驱着?这春日带来的寒气。
在雨中赶路了四五日,麦子?他?们的队伍终于等到天空开始放晴,一直积攒的乌云也彻底消散了。
麦子?他?们也停下了脚步,找了一块高处,整顿歇息着?。
“没成想这雨停了下来,还以为还得下个十?几日嘞。”
“再下个十?几日,怕不是要开始发大水咯。”
几个婶子?开着?玩笑,如?今的干柴火一天比一天少,好不容易放晴,总算是件喜事。
感受着?久违的太阳洒在身上,麦子?感觉自己这些日子?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如?今才算是活了过来。
如?今她们身处黎州境内的一处小镇,这里地势凹陷,不少房屋都被淹了个半腰。
听当地村民说,这里的水灾严重,不少人?都往黎州城去了,还有一些人?则是往陈关的方?向迁徙。
越到北边逃难的人?就越来越少,如?今也只?剩下麦子?他?们这一拨人?。
雨停了,道路边也渐渐出现?了当地的村民,身上挑着?行李家当,盯着?他?们被淹了的房屋发愁,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山上时不时的喷泄一股泥水下来,冲的地上的石头全部裸露在外面。休整了不到半日,麦子?他?们的队伍继续沿着?官道北行。
越往北走,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密集,突然间,不少人?反而开始返程,往那处地势低洼的山村里跑,嘴里含糊不清的高呼着?什?么。
这时,大家也都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昏暗轰鸣的轻微震动?声。
“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麦子?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这前面不会?发大水了吧。
不多时,众人?就瞧见了眼前的景象,前面扑出来了十?来米宽的黄泥水,将两侧沟谷的人?阻断,声势浩荡。
不少树木被冲断横在中间,水流湍急,其间夹杂着?不少尖石黄泥。
这片泥石流的宽度至少有五十?来米,从四面八方?泄下的泥流,全都汇聚到了一起,疯狂冲刷着?两边的坡壁,泥点子?溅得还活着?的人?满身污垢。
而麦子?她们刚好,站在了坡壁边上,跟那泥石流擦肩而过,刚还站在他?们前面的行人?,顷刻间就被卷入了泥流,从里面冒了只?手出来,下一秒,就不知所踪。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一刻,麦子?几乎能感受到死亡从她鼻尖划过……
片刻,坡上就已?经集结了不少幸存者,他?们的粮食在刚刚几乎都被这水灾被冲走了,如?今能捡回?一条小命,已?是万幸。
不少孤儿?寡母瘫在岸边,神色木然的望着?泥石流里的残垣断壁。
“我们快走,离开这里。”冼云急匆匆的从后面跑过来,两个村子?的人?在冼云的带领下,走着?小道,离开了这人?群聚集地。
直到夜晚,他?们才停下脚步,驻扎休息。
这片山坡地势高,暂时没有泥流的威胁。村民们个个苦皱着?脸,好不容易不下雨了,又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逃难的人?又要多一波了,大家在路上万事都要小心。”
石老?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心跟着?沉了一沉。
“那泥流我们过不得,这可咋整。”
“还能咋办,只?能等水流干,我们再过路。”
“哎,那又不得把这些人?饿急眼,遭殃的还是我们这群人?。”
村民们一阵闹嚷,讨论个半天来也没个章程。
“要不我们像之前一样还是走山路,避过泥流去周国。”
冼云沉思了一下,不赞成这个提议:
“这山上泥流多路滑,我们挑着?这些东西,容易出事。”
石老?听了池西所说,反而有些意动?:“我们待在这儿?也是圈地自困,山上虽然惊险,小心些也能应对。”
两个领头人?各执一词,毫不相让。
“石头,你?觉得呢?”两个人?同时把目光移向了麦子?,麦子?陡然感觉好似两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