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九万石怎么样!”
昌邑城中,一所酒楼之内,刘贺与褚康延各自趴在桌子的一面,鼻子对着鼻子,眼对着眼,双目中的火花的半空中噼里啪啦交汇成滚滚电流,让旁人莫敢直视,随从们分别矗立在二人的身后,看着如同正在斗鸡一样的二人,各自无奈的仰头看天。
整整两个时辰了,两个人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不停的互相对答着一样的内容.....
“没有!老夫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刘贺毫不气馁,宁心静气,气冲丹田,然后鼓足嗓门在叫。
“八万!那就八万石!”
褚康延依旧是软硬不吃:“没有!”
“七万!”
“六万五!”
“六万三,一口价,不许还了!”
刘贺的嘴皮子都快磨漏了,可褚康延依旧是坐在那里,死不松口,一副义正言辞,波澜不惊的神色,估计就是那心如冰清,定力超禅的和尚都比不了他。
看着架势,只怕这死老头子过不了多一会,就能羽化飞仙了。
眼看着褚康延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刘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忿忿的瞪了褚康延好一会,方才一甩袖子,恼怒的站起身来,扔下一句非常牛逼的话。
“不就是多让你卖几万石破盐吗?你瞅你那扣样!不卖就不卖,有什么了不起的,没盐不能活啊?我们昌邑城做饭有的是酱油!”
褚康延面色未变,心下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可算是松口了!这昌邑王未免也有些太磨叽了,自己在城中呆了三日,他天天来与自己磨嘴皮子,一侃就是一整天,溅的自己这张老脸天天顶着吐沫星子,几乎没有一刻干燥的时候。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满是口水的脸颊后,褚康延方才对着刘贺微一拱手道:“禀昌邑王,老夫在昌邑城中待了三日,输盐事宜已与城中的各位盐官商议完毕,今日便即告辞了!”
刘贺闻言哼了一声,没有搭话,却见褚康延笑着续道:“大王,朝廷今年的盐量确实有些不足,能给提供昌邑提供的食盐只有三万石,此事老夫也无可奈何....待来年河内的盐井修复之后,老夫定然启奏天子,请天子下诏,特许朝廷还清昌邑往年所欠的食盐,以慰昌邑城民心。”
刘贺不满的回道:“拉倒吧,这几年你欠昌邑的食盐少说也有几十万石了,一次还清,你想喉死谁啊?我们昌邑城的老百姓招你惹你了?”
褚康延也不跟他犟嘴,只不过是呆了三天,这位昌邑王差点没把他给烦死,一身老骨头架子都快让他磨叽散架子了。
现在的褚康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迅速离开昌邑,一则是赶紧到广陵与厉王商讨关于今年走私官盐的大计,二则也是赶紧离开刘贺这个话唠。
老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想到这里,便见褚康延站起身来,冲着刘贺施了一礼,笑道:“昌邑王,老夫在昌邑城滞留多日,如今事毕,且老夫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再叨扰昌邑王了。”
刘贺原地跪坐,脸色依旧沉的像是冬日的冰井,听了褚康延的话,但见他冲着老头拱了拱手,言道:“猪大人既然是有要务在身,那本王也不便多留了,大人一路保重....”
褚康延闻言如蒙大赦,胡乱的冲着刘贺施了个礼,接着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就向外面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慌乱,却又略带轻盈,好似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烦人一样轻松得意。
可惜好景不长,褚康延走出酒楼,刚要上马车,就见刘贺领着一众跟班,大摇大摆的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对褚康延诧异的脸色浑如不见,刘贺大咧咧往褚康延的正使马车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看着天空。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眼见马车不动弹,刘贺方才开口道:“猪大人,你等什么呢,开车啊?”
褚康延的脸色有些抽搐,缓缓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刘贺,褚康延无奈道:“昌邑王,老夫公务繁忙,现下马上要离开昌邑,只怕是不能让大王您搭便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