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上的星星被城市上空的雾气笼罩了，夜风暖烘烘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深夜的梦境中，除了打更人的声音外，就只剩下虫鸣和蛙叫的声音。

就在一处街角，一位垂垂老人披散着花白的长发，身上衣衫褴褛，还透着血迹，似乎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他坐在青砖石板的地面上，擦着身上脸上的血迹，咳嗽了半天，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而一旁路灯照不到的阴暗处，一个黑影在不断撕扯，发出咀嚼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这声音异常大又异常恐怖。

不一会，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黑影中走了出来，灯光照着那一身紧致的战甲上满是鲜血，那人缓缓走了过来，随手扔给老人一颗珠子，女子的声音冷冷的说:“吃了它！”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不了，药石无医了，咳咳咳……”

女子蹲下身子，看着一脸伤痕的老头，那老头也看着被灯光缓缓照亮了脸庞的女子，低头笑了笑，伸手帮她擦着脸上的血迹。

女子难得的没有反抗，大概知道他要死了，任由他帮自己擦干净脸，老头喘着粗气说:“这样才有女子的样子啊，多好看……非要吃的那么不优雅……”

女子皱着眉好奇的说:“一个狐妖，吃起来为什么要优雅？这次还把胳膊腿扯下来吃的呢！”

“听说番邦外国都是用刀叉吃饭，甚为优雅……咳咳咳”老头还没说完就疯狂的咳了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袁，我们去找黄灿灿吧，她会有办法的……”耀狸瞪着一双绿色的猫眼看着他说道。

阿袁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说:“当年辰七将自己的血喷在了我的脸上，流进了我的嘴里，已经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延长了寿命，在修仙之路上无比顺畅，可这副皮囊终究修不成大罗金仙，已经是大限了，什么妖丹，名医，都不行了……”

耀狸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伸出双手掐住了阿袁的脖子:“你想死！？那我掐死你吧！”

“你早就该杀了我的……”阿袁满脸的皱纹简直太过苍老了，花白的头发和眉毛，连眼睛里都没了神采。

耀狸一下子放开手，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不想杀你！？若不是这契约，我早就杀了你给辰七报仇了！”她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铜铃，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来。

“你这么恨我么？”阿袁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将头放在了膝盖上支撑着，他觉得好累了。

耀狸听到这里，也盘膝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对面这个老头，她是看着他从一个小童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的，对于人类的寿命来说，他已经活的太久了，可对于她这种非人来说，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他们沉睡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醒来就是另一个时代了，这个时代没有了圣人，也没有神佛，非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些孤魂野怪偶尔兴风作浪一下，而他们俩在这个时代也是扮作道士，行走世间，有人出钱找他们处理非人事件，他们就赚取一些佣金，后来甚至帮着官府捉拿罪大恶极的重犯来赚钱，这活干的就像赏金猎人，这一晃也好多年了，时代都变了。

她还记得他们刚刚苏醒的时候，这个国度还有皇帝，皇帝梳着长辫子，圆领衫都变了样子，女子们还要裹了小脚，他们适应了很久，才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很是奇怪，他们不许女子出门，大户人家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甚至识字的女子都不多，可是不及神都城的那些女娘们开化。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也没有那么富足，虽然吃喝玩乐的东西又多又丰富，可都是有钱人家才能消费的起的。

后来听说外国人入侵，皇帝出逃，弄的沸沸扬扬的，老百姓的日子就过的更苦难了。那些侵略者得了好处，到处兴建殖民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享有特权，老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而他们俩也只能更加艰难的讨生活。

“其实……也不是那么恨你了……虽然对你来说时间很久了，可对我来说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间罢了……”耀狸看着如此年老的阿袁说：“真是挺好的容器，若是能承载辰七的灵魂该多好啊！可为什么你们人类的身体这么脆弱啊……”

“辰七是你幻化出来的，怎么会有灵魂呢？”阿袁的声音越来越小的问道。

“那就是执徐的，他们都一样，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耀狸有些难过的说。

“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们……”阿袁无奈的笑了笑说：“我终于可以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一个容器，也不知道有没有灵魂，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世，如果有的话，我们还会相遇么？”

“你希望我们相遇么？”耀狸问道。

“不希望了，我其实希望可以没有来生了，这一世就够够的了……”阿袁无奈的笑着说：“这辈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还拥有了超过常人很多年的寿命，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要不断的换地方，不断的讨生活，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的记忆吧，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人只能活几十年，活得太久容易迷惑，而且不珍惜身边的人……”他边说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后来耀狸就听不见了。

“你可真烦人，唠唠叨叨的，快死了还要说教！”耀狸说完，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替他擦掉了脸上的血渍和污渍，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个世界上的人死了后要有棺材，要穿一身很好看的衣服，听说这样可以带到阴司去继续过好的生活……”

“嘭嘭”两声响起，一黑一白出现在他们附近。

“真的是耀狸和阿袁啊！”小黑小白双眼冒着眼泪扑上去抱住了一人一尸呜呜呜的哭了半天。

“走开啊！你们俩个真晦气！”耀狸不耐烦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