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洗漱完后走出房间的时候就是一愣,因为他竟然看到寺川管家在他的门口打扫花瓶。而这种小事其实只是普通仆人应该做的活儿,琴酒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在寺川管家想方法张口拦住他之前,琴酒反而先走了过去,把烟盒中最后一支烟掏出来点燃,顺手暴躁地把烟盒丢在地上,看着寺川管家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化为实质一般的杀气:“说吧,你又想说什么阻拦我不要行差踏错的话?”
琴酒的举动一下就打乱了寺川管家的计划,寺川管家一下就手忙脚乱,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在有如实质的杀意下,寺川管家的额头上很快就出了一层汗珠。他没想到琴酒少爷居然这么敏锐!
可对琴酒来说,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巧合吗?琴酒不是傻子,琴酒能在危机四伏的组织中如鱼得水到现在,智商绝不输于行动组那群神秘主义,所以他在第二次见到寺川管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寺川管家的立场。
寺川管家应该不是Boss派来的,而是寺川管家本人出于某种原因,想要阻拦琴酒和云晓之间的感情……要不是看在他看着琴酒长大的份上,琴酒早就给他一枪,让他明白主人家的事不是一个管家可以插嘴的了。
而很快寺川管家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蠢事了,在琴酒的杀气下,寺川管家虽然非常明白组织是做什么的,可他毕竟没有在一线打打杀杀过,此时他才明白自家少爷外面的那些杀神威名绝不是空穴来风,他竟然在这样的杀气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寺川管家只能低头向琴酒认错,躬身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就想走,却又被琴酒拦住。
“你原先准备的话不用跟我说了,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这几年他们两个过的怎么样?”
琴酒指的是谁很明显,而寺川管家却迟疑了一会儿,看着琴酒的眼睛,半晌后才道:“Boss……Boss过的很好,云晓先生来了之后,Boss总是很开心。但是云晓先生这些年过得不太好,或者说……很不好。”
琴酒心中一紧,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并未因寺川管家的话有丝毫动摇,寺川管家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继续说下去:“您走了之后,Boss并未因当初您和云晓先生……发生的事……怪罪云晓先生,可云晓先生却似乎很愧疚,甚至想当场自尽给Boss赔罪,如果当时的伤口再深上一点,云晓先生的颈动脉就……后来,Boss就给云晓先生请来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和Boss报告时说……他说云晓先生哪怕是被催眠了,也总是叫着’阿阵‘,明明在这段关系中云晓先生是受尽折磨的一方,他却不愿放手,云晓先生……深爱琴酒少爷您。云晓先生似乎……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您。”
琴酒瞳孔一缩,望向寺川管家:“你知道如果你是在说谎,会有什么后果吧?”
寺川管家面露恐惧之色,却点头肯定的道:“是真的,云晓先生之前总是试图伤害自己,被Boss逮住过……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云晓先生接受了两年的心理治疗才终于痊愈……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是Boss给了云晓先生很多特权,组织里的大部分人和Boss手下养的死士,资源,暗地里都归了云晓先生调动。Boss还让云晓先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Boss纵着云晓先生,宠着云晓先生,这样两年之后,云晓先生才痊愈了。
这些年在我看来,Boss和云晓先生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好像Boss和云晓先生都不在意多年前的小插曲了。可琴酒少爷您一回来,云晓先生明显就……眼里只有您,我实在是害怕一切走了六年前的老路啊!……是我逾越了。”
然后寺川管家又搜肠刮肚的说了一些在他的视角看来的细节,而琴酒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嫌他话多的意思,最后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他现在在哪儿?”
寺川管家恭敬道:“云晓先生这些年在外面,似乎是玩票性质的建了几个自己的公司,他一早就去公司了。”
琴酒点点头:“你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出现在庄园里了。”
“……是。”寺川管家面露悲切和痛苦之色,最后向他的琴酒少爷躬身行了一礼。
其实庄园中有好几个管家,只是这个寺川管家是他们用的最顺手,也是知道最多信息的一个,如果哪天他被换掉,其他顶上的管家也能凭借极高的素质很快的接手工作,一切对于这个庄园的主人们而言并没什么变化,只是对于管家寺川来说,从此之后,他怕就是要过无所事事,但在组织的监视下的生活了。
寺川管家犯了错,自觉无话可说,可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自觉的,他最后还是开口道:“琴酒少爷,您可能觉得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可我只是不想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
……
……
琴酒来到了地下车库中,他本想开着他平常开的保时捷去云晓的公司接他,因为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见到云晓,可上车之后,在安静的地下车库中,琴酒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手臂狠狠的砸向他曾经宝贝万分的车的方向盘!
琴酒的内心挫败又痛苦————他后悔了!
在听到云晓在他走后竟然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竟然反复的伤害自己,琴酒就后悔到无以复加,他错了,他真的做错了!
他单以为远离能让双方变得更冷静,时间和距离能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淡,能遮掩他们曾经做下的乱了伦常的错事,能让一切变得像没发生过一样,可实际上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那一切对云晓而言显然不会就那样过去。
寺川管家说的没错,琴酒真的后悔了,可他后悔的是这这些年他为什么没有陪在云晓的身边?!在云晓可能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了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当时怎么能就那样一走了之?
想到云晓,想到云晓的眼泪和云晓的痛苦,想到云晓接受心理治疗时的孤独,想到云晓可能在深夜呼唤他的名字,可他却一无所知,想到云晓……爱他,琴酒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像被千刀万剐一般的喘不过气来,心痛地好似有荆棘从他的心口位置破土而出,把他的胸腔伤到血肉模糊!
琴酒曾经度过的最痛苦的时刻,幼年时挨饿挨打的经历,在训练营时面对的无数危险,经历的那些艰难的训练,执行任务时面对的无数千钧一发的时刻……都比不上此时内心对云晓的心疼!
云晓爱我,他需要我……可我当年却一走了之!
琴酒甚至感到喉中一阵血腥气,他狠狠的把反上的血腥气咽下,就像咽下割伤了喉咙的刀片儿一般,他想像以往一样冷静克制,可心爱的人遭受苦痛的感觉让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他克制不住的用手臂发疯一般的敲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方向盘的把手甚至都被砸烂了,直到他的手臂上满是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袖他才停下。
琴酒整个人趴在被砸烂的的方向盘上艰难的喘着气,方向盘的喇叭被压住发出一阵鸣笛声,和刚刚方向盘被损坏引起的警报声一起,间断交替响起的警报声一起响彻整个地下车库,可琴酒已经再也听不清那些吵闹的声音,他耳边响起的只有云晓的声音,他想起云晓叫他“阿阵”,想起重逢后云晓说喜欢他,想起梦中的那一切……
我当年为什么要走?在他需要我的时候?
我为什么不在他身边?我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琴酒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对自己的谴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更不知道云晓怎么还愿意对他展露笑颜。
缓缓的,琴酒悄悄举起手臂遮住了眼睛,然后咬紧牙关,片刻后,琴酒的衣袖竟是一片濡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