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雪趴在门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严重外伤,但是在雪地里躺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身体机能急剧下降,精气神一时半会也养不回来。
她被于大海抱回床上后,眼角仍旧在流泪,似乎梦里同样在忏悔。
七天后。
曹毅的葬礼结束后。
于雪站在墓碑前,抱着一把雪松枯枝。
碑上只有曹毅的名字和一张他高中毕业时拍的照片。
他那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在医院里,她还是选择不看哥哥最后一面。
——只要她不看,那他永远都能帅气地活在她的世界里。
“哥哥,我还是舍不得剪新鲜的雪松枝,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一滴滴泪水浸湿了枯枝。
一根根像牙签般细小的叶子被滋润得发亮。
于雪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泪。
她单膝跪地,把用白绸捆起的雪松枝放在洁白的墓碑旁。
周围一片绿意花香,只有她的雪松显得异常突兀。
“我可不是在哭鼻子,只是风太大,眼睛进了沙子。”
“好了,我也会想你的。”
“对了,你不是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吗?”
“那我为你蓄起长发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我......长发及腰,你会不会娶我?”
“肯定不会了......那你......”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把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等我长发及腰,你就派个天使来替你爱我,你说怎么样?”
“好,算你默认了!”
“那明年我再来!”
于雪说完话,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不再去看那惹人注目的笑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此时微风拂过,那几枝雪松上的泪花渐渐消失,枯黄的针叶恢复了黯淡无光,如同墓园般死寂。
从那天起,于雪没有再庆祝过生日,起码她自己是的。
后来她也考到了苏州的大学,不过学的经济管理,她这十年里,可谓无欲无求。
学做生意也是顺应父母的意思,好以后回家打理家业。
用曹妹妹的话,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她二十七岁生日时,曹丽给她打了电话。
“姐姐,我要订婚了,你今年过年可一定要回家啊!”
“嗯。你订婚我会回去的。”
“今天我回去看了我哥,你是不是好久没回去看他了。”
——不是好久,是自从那天转身后,她每次去都在墓园门口发呆,再也不敢去看他。
“今年回去过年我会去看他的,十年了,也该放下了。”
她摸着阳台上蓝色风暴的叶子,内心不再是痛苦,而是淡淡的可惜。
“你知道我不过生日,没事就先挂了吧。”
“好,再见,姐姐。”
“嗯。再见。”
她挂掉电话后,又看向含苞待放的月季。
“我是时候跟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了,你说呢?”
“我就当你默认了。”
之后就是苏州的初雪来临,她遇见了廖奇。
他就像一束光,而她却渐渐活成了一面镜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光足够热烈,再厚的镜子也会有融化甚至炸裂的一天,直到她不能再反射一切温暖。
廖奇的热烈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