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崖,一座名动天下的天堑因为是妖族的忌讳,才成为了人类最后的命脉,即便他们也忌讳。
然而这里似乎还在孕育着另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内幕,生死崖的存在似乎就是给黑水潭打好了掩护一样,冷不伶仃的屹立在最高处,俯视着那渺小且可怜的蝼蚁。一名少年正端坐在生死崖顶端的一块大理石上闭目养神。一只白皙如玉的狐狸依偎在他的怀里,如同婴孩般稚嫩的脸庞显得更加的娇小可爱。少年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衣衫褴褛,遮不住他那白嫩的皮肤,浓眉大眼和那圆润的腮帮勾勒出了一张唯美的脸蛋,杂乱无章的头发总会有那么几只鸟儿忽视了他的存在,本该一身稚气的他却被那成年人该有的稳重给代替了。鸟语花香、百草丰茂,肥硕的土壤已经滋养了不少生灵,各色各样的都尽在其中,好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不该是生死崖的面貌,更不会与崖下的黑水潭相提并论,即便是中间隔着重重迷雾,依然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天堂和地狱的区别也莫过如此吧。
如此境遇是何等的享受,可这样的境遇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来的。一共十余个人从山下往上赶,当他们止步于此的时候,一派祥和的气息荡然无存。也不知为何,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妖兽的共鸣,所有视觉的焦点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少年依然端坐,丝毫没有动容。
领头的是一名白发长须的老者,身高九尺,细如竹竿,一席白衣道袍略显得宽大些,这才挽回一点形象。其余人等皆在其后,丝毫没有因为狂奔而打乱了队伍。老者双眼微眯,看着少年健康的身体,露出了一丝微笑,心里也是欣慰的,他向少年问道:“孩子,今年多大了?”跟随他的人虽有疑惑,但也没有说,鉴于周围的情况,他们目前只是向周围警戒。少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理睬他们,只是静静的坐着。老者又问道:“孩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少年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倒有一种不动如山静如水的意境,似乎已经超脱了这个世间一般。没头没脑的寒暄让众人疑惑感倍增,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怎么会纵容一个罪臣之子擅闯禁地,甚至是如此客气。
过了片刻,老者脸色一变,就连那一丝的微笑也消失在空气中,凝重而又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少年,说道:“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你还没忘吗?”这一次,少年嘴角一翘,一看就是在等,等他们提起这件事,他冷冷道:“嗯哼,看样子老先生是把三十二年前的那件事给忘了吧?”讽刺的意味传到他们的耳中,也不是个滋味。
“小娃娃终究还是小娃娃,气量也是这般的小,和……”老者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笑声给打断了。少年触动了什么一样仰天大笑,风似乎是看不惯他一般呼呼的往他脸上吹,想要让他止住,然而风再大也无法遏制他那无法抑制的笑,散乱的头发反而被吹得格外的整齐有序。白狐也因此被惊醒,无故的厉笑和狂风让它怯懦不已。片刻之后,止住笑声之后就是阴冷,他咬牙切齿道:“看着自己的至亲被逼死,面对仇家,是不是就应该这样放声大笑?”
听到眼前少年的话,老者面色阴冷,蔑视着少年,面对这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少年,留下了几分惋惜和失望,回身不再去看他,挥了挥手,示意道:“年少无知,命该如此!”他身后几名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少年冲了过来。“如此便好。”少年放下腿上的白狐,起身时一个华丽的转身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老者转身喝道:“阻止他!”一声惊雷,妖、人闻之变色,引妖众怒。少年已经跳下了生死崖,众人惊愕的面孔如出一辙,即便是一旁的白狐也幻化成人形想要阻止,即便是迅速如它也无法触及到他半分毫毛,可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九霄。片刻之后,少年便被那乳白色的雾气所笼罩,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参差不齐的悲鸣不约而至,此地虽为妖族禁地,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妖族却似乎并没有对这所谓的禁地丝毫有任何的不适,反而乐在其中,这里就该由它们主宰。老者也已经想到下面应该发生什么了,众人各个面如死灰,更有甚者是青紫交加。点滴雨水落在了他们的脸上,僵硬的脸庞也不为所动。战斗未始,暴雨先至,乌云越发的密集,生死崖上越发的黑暗;那几点雨水并没有提醒他们,紧随其后的瓢泼大雨也没能让他们移动半分,狂风暴雨之下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杂音,成了自然界美妙的演唱会,它赐给芸芸众生的交响乐也正是拉开了序幕。
电闪雷鸣,衮衮长音成了开篇之下的第一个重音;云雾在扩散,却丝毫不减一丝半点的浓重,直至整座延山被笼罩在其中。延山之中,仅存的人类也因此都放下了武器,望着他们曾经依靠已久的天堑变色了。延山之外的妖兽也因为这如死神降临一般闻风而退,最后的一次妖族发起的屠杀因此宣告失败。
当白雾消散开时,黑水潭显露无疑,生死崖才彰显出了它们之间无比的默契,无缝衔接也是如此巧妙。血色与黑交融在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与黑夜主宰了整个生死崖,黑水潭也是如此诡秘不决。
延山之上,谁都处在水生火热之中,人类的灭顶之灾再一次上演之际,一座孤僻的山洞之中,一支油蜡照亮了整个山洞。一名穿着蓑衣的大爷放下油蜡。“是莫诺吗?”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
“是我。”大爷上前来回答道。
“外面如何了?”老者问道。
“雨还在下。”大爷说的。
“还要多久?”老者问道。
“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大爷问道。
“终归还是……”老者一声叹息,愁容满面,躺在椅子上非常安详。
跳崖自尽的少年早已淹没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水潭之中,逐渐沉入潭底,一道浅蓝色的映射在在天界,不过多时,光芒万丈,冲破层层迷雾,夜过天明、雨过天晴。
阳光普照之下万物复苏,回到了原本安静祥和的模样,一名少女站在生死崖山巅,不眺一望无际的天空,而是俯瞰被浓雾笼罩着的黑水潭,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