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闰二月夏至。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
宜婚嫁。
中安伯府为小女儿招了婿,据说男方家境贫寒,伯府自费为他掏了十里红妆。
路人看着红艳艳一片喜气的色彩,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拜过高堂,递上茶水。
师父浅抿一口,看着光艳照人的林酥酥,眉宇间尽是欣慰。
“你那日筋脉尽断,为师之痛并不比任何人少,你虽不是为师所生,但自小养在为师身边,为师对你早已视若己出。”
“如今虽再不能修习本门心法,但好在你找到了自己此身所爱,为师心中愧疚也能弥补一二,你记住,朱云门永远是你的家。”
中安伯夫妇相视一笑。
林酥酥也眼含热泪,轻轻颔首。
事到如今,她几乎有些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然而心中却又无比清楚明白。
多希望这是真的,有爱她的父母,还有爱她的师父。
师父说完这话,笑了笑,忽地又眸色迟疑,欲言又止。
林酥酥忙问,“师父,怎么了?”
师父张张嘴,摇头勾唇浅笑,“没什么。”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高声唱喝,林酥酥来不及再问,就被身旁的喜婆扶正扇面,带着往洞房方向走去。
“烛下红妆,镜前新妇,吉时已至,还不却扇来!”
随着喜婆乐呵呵唱喝,手上用来遮面的团扇被朱宴缓缓抽走。
二人四目相对,眼前的青年美得惊心动魄,如同毒液般渗入人心,叫人情不自禁沉湎堕落,执迷不悟。
他怔怔盯着面前的新妇,眸色幽暗,甚至还夹杂着些许茫然无措。
喝过交杯酒,喜婆笑着退了出去,陈设奢华艳丽的房内,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林酥酥拍拍床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红唇轻启,“孟郎,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朱宴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林酥酥淡笑仰高下颌。
就他这畏缩样,还想骗人芳心,真是自不量力。
正想着,对面青年蓦地缓步迈进,一袭红衣潋滟,逶迤旖旎。
他坐在林酥酥身旁,面面相对,静默片刻,忽地伸手,有些颤抖地抚上她的脸,目色如缠如绕,隐隐有些复杂。
“你,开心么?”
他问的十分迟疑缓慢,像是在恐惧什么。
林酥酥不解,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能同孟郎相伴余生,自然心喜。”
他不再说话,只是眸光沉醉迷离,视线移到她的唇上,眼尾通红一片。
青年唇瓣绝滟,眉目间都是惑人至极的欲气,他一点点靠近,直至含住少女微凉的唇瓣。
“……”
林酥酥彻底呆滞,大脑一片空茫。
她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推开他。
许久,红烛穿上了泪裙,朱宴才眷念不舍的离开,他睁开眼,林酥酥正愣愣盯着他,唇瓣红肿,娇艳欲滴。
朱宴眸色忽冷,缱绻地眉眼顷刻间死寂一片,他一把掐住林酥酥的脖子,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疯狂盛怒。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洞房花烛,新郎突然发疯怎么办?
林酥酥表示,对付神经病她有经验。
缓缓掰开朱宴死死掐住她的手,直至对方的指骨都被一根根掰断,才一脚将面目扭曲的朱宴踹到了地上。
“你突然发什么疯?”
林酥酥蹙眉不解,刚刚才占了她的便宜,转头就翻脸不认人,死疯子!
“你骗我!”
朱宴修长的五指以诡异的姿态盘曲着,瞧着便痛彻入骨,他却似是无知无觉般,怨毒地盯着林酥酥,嘴里反复念叨那句骗子。
这是精神病又犯了?
林酥酥摸了摸下巴,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朱宴如同一个信仰崩塌的狂热信徒,满脸不可置信,精神状态几近崩溃。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酥酥实在困惑,不禁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