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决然转身的刹那,受伤女子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裙角。
池净面不改色地试图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姑娘,这里方圆数里没有半个医馆,你失血太多,我若强行移动你,只怕还没把你送到镇上,你就已经一命呜呼。”
她不想驮着一条女尸上路,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救我求你我,我不能不能扔下”女子又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能扔下什么,眼泪一串串地滑落。
谁忍心扔下自己在乎的人?池净一听,没有产生半点恻隐之心,相反还有些生气。
她也很可怜啊!她也很绝望啊!她被囚禁十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找谁求救?这女子临死前还有人在身边,她呢?她连半片裙角都拽不到!
池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如此愤世骇俗,或许是这些天的迷茫,或许是压在心头的石块日渐沉重,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此时不想救人!不想做好人!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去它的浮屠!
池净狠狠地拽回女子指间捏住的最后一点裙角,没有看她半眼,甩袖而去。
翻身上马,野鹤依然不肯走。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池净又从马背上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它说道。
野鹤没有看她,只是倔强地不愿意迈开半步。
“好,你不走,我走!”她恨恨地甩开马绳,免得自己真把满腔怒气都发泄在马身上。
说完她转身跨开步子就走,踩在青草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仇人的脸上。
连畜生都来要求她救人
她凭什么要救?那女子根本就死定了
她凭什么感到愧疚?她并不稀罕当什么好人。
她凭什么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农夫与蛇的故事没人听过吗?
她凭什么
凭什么啊!
妈的!
“吞下去。”有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透进了女子的意识里。
是谁?谁在说话?
她拽住了谁?是牛哥吗?不,不是
那是个姑娘,不是牛哥。她的牛哥,是天底下最英勇的男人。
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牛哥了
脚很痛,刚开始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掉进陷阱去了,陷阱里有个好大的铁兽夹,兽夹上的铁齿牢牢地钳进了她的小腿,像被一只穷凶极恶的老虎咬住了腿。
她是被老虎咬过的。
那时候,那头吊睛白额虎猝不及防地从她歇息的草坡旁边窜了出来,她当然跑不过,被老虎一口咬住了腿。
但那次她很幸运,老虎牙齿刚刚咬破她的皮肉,还没有咬到骨头的那个瞬间,一个魁梧的身影比老虎更快地窜了出来
一拳,老虎松了口。
两拳,老虎痛得发出愤怒的哀嚎。
三拳,老虎被打趴下了。
四拳五拳六拳
那天,她失神地抱着流血不止的双腿,忘了身在何方,忘了自己是谁
只知道数着那个大叔的拳头,一拳又一拳仅仅十拳,那头大老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那一天,她十二岁,而他,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