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给姑娘赔罪,自然得让姑娘满意而归。”
慕念白听着她话里话外,句句都在暗讽恶心人,便悠哉游哉地拿起筷子吃菜,“月桐,晚芳,你们两个也坐下吃。”
月桐和晚芳面面相觑,方才听着小姐和海棠春妈妈的一番言论,她们还没弄清楚事情始末,却也知道妈妈说的话不好听。
这会儿既然小姐发令,她们也不必客气,顺着桌沿坐下了。
主仆三个好像真的是来这儿吃饭似的,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见她是这种态度,妈妈赔着笑脸问:“姑娘考虑好了??”
“我考虑好了。”
“多少?”
“我一分不要。”
妈妈急了,“别呀,怎么能一分不要,这妈妈心里多过意不错。”
慕念白拿绢布擦了嘴,又用茶水漱过口,方拖长声音道:“诶,也不知那色胆包天的汤大人如何了?”
一屋子人沉默不语,这两天汤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官府找出他贪污腐败的证据,罚没了他的家产,还将他打入大牢,汤家算是没有翻身的余地。
汤家女眷这两天不顾脸面地上海棠春求锦婳,求她拿出银钱来好帮忙给汤打点,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汤公子虽然曾为锦婳耗费半数家产,但钱大多还是进了妈妈的口袋,剩余的部分锦婳并不愿意拿出来。
她整日咒骂汤丛生“狼心狗肺”“不得好死”“活该”之类的话语,不是大笑就是大哭,见人就骂,全然一副疯癫模样,已经被妈妈关到柴房里。
妈妈是情场里的老手,最会谋人深意,此刻听她提起汤公子,其言外之意不明而喻:她一分不要,是想走官府的路子,反正她背后有人,连汤丛生都能摆布,叫海棠春吐口血也不是难事。
原以为是个小丫头好拿捏,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妈妈只好摆出做小伏低的态度,亲自为她斟了杯酒,“姑娘提他作甚,一个罪有应得的浪荡子,不值得费什么口舌。”
月桐出手替小姐挡酒,“我们姑娘前段时间才染的风寒,医官说了让三个月内不能饮酒。”
慕念白向她抛去一个赏识的眼神,又对妈妈道:“大白天的,还是不喝酒吧。”
妈妈接连被堵,却也是无法,“慕姑娘,你从前在海棠春,妈妈待你也不薄吧,这回的事,妈妈诚心向你赔罪,只要你开口,不论多少妈妈都应。”
这是见拿捏她不成,又来打感情牌,慕念白只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妈妈迟疑着又道,“还是五万两?”
慕念白反问:“若是妈妈撒开了手要,是要五千两还是五万两呢?”
“自然是要五万两,不过……”妈妈拿手帕拭泪,开始诉苦,“姑娘你是不知道,这偌大的海棠春,全靠我一人支撑着,人人都以为这里日进斗金。”
“殊不知开店要花钱,养姑娘要花钱,打点上下要花钱,妈妈我也只能艰难生存。”她说了半天,还是为着最后那一句,“姑娘能不能打个折?”
“妈妈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我开口,多少你都应吗?”
“确实理当如此,但我总想着,姑娘宅心仁厚,又与青姝交好,必定能体谅我的难处。这么着行不行,姑娘且退一小步,劳你再开一次口,重新说个数,这回我一定二话不说。”
“行!”慕念白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三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