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坐了下来,点了菜品和酒后,就开始等待了。他此时是十分地疲倦,倚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他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方郎君?方郎君?”
当方逸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呼唤声。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再往前看,就是一张艳丽动人的脸。
“方郎君?”
方逸连忙坐正身子,说道:“抱歉,我方才似乎是睡着了。”
苏梦此时就坐到了方逸的对面,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问道:“怎的方郎君今日有空来奴家这里喝酒了?你不去寻鲤儿了吗?”
方逸笑得有些苦涩,回答道:“今日惹得鲤儿不高兴了,也被她赶了出来,然后想再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拒之门外了。”
苏梦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顾鲤什么性子,自己也还是清楚对方的性子的,几乎是没人见过她生气的样子。而眼前这位俊郎君,居然能精准踩雷惹怒了顾鲤,还被赶了出去。
“方郎君......莫不是说了些对常安不好的话吧?还是说你当着鲤儿的面,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苏梦很快就想明白了。
顾鲤的逆鳞就是常安,他绝对是说了什么不利于常安的话,而且很严重,不然顾鲤绝对不至于如此生气。
方逸说道:“我想问问常永和对她是否好,结果她就忽然发了脾气。”
苏梦这下彻底明白了,笑道:“那就是了,你这样问,她必然是觉得你在暗说常安对她不好。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在说常安的坏话。”
“而且......”苏梦此时忽然就感觉到有些好笑,“方郎君你问的方式不对,如此莫名其妙的问法,换谁谁不生气?”
方逸拿起酒杯,叹了口气,道:“罢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说完,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苏梦陪了一杯后,说道:“我还从未见过鲤儿如此生气,鲤儿的性子那么温和,能气到把人赶出家门的地步,方郎君你倒是第一个。”
“真不知是该说你还是该夸你。”
方逸笑了笑,不做回应,就是这么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才困难地挤出一句:“或许是我自己没有从稚童的时候走出来吧。”
“如今的鲤儿嫁为人妻,而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幼时。甚至还以为我们依旧是两小无猜的时候,结果到头来,倒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苏梦再次给方逸倒满酒杯,说道:“有的时候,人就是要少些幻想的。总是要知道,自己能得到的,和自己不能得到的。”
“当初奴家还对常安抱有过奢望,但是得知他娶妻后,那种温柔的样子,是奴家从未见过的。他有一个爱他的妻子,对我来说,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方逸默默地听着苏梦的话,若有所思。
“其实,看着他一切都好,对奴家来说,也好。”
方逸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将酒杯凑到了嘴边,一仰脖全部喝下。开始细细回想自己这几天做的种种,自以为都是为了她,但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奢望而已。
他也曾觉得常安不会对顾鲤好,然后就可以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地将顾鲤带走。
但是事到如今,这都是自己的幻想。
“来,苏梦娘子,我们同饮。”方逸拿起酒杯,说道。
“好啊。”
躲在窗外的常绮常琦两姐妹又这么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除去苏梦弹奏着的琵琶曲外,就是酒客的觥筹交错声,而方逸也久久不再开口。
......
次日,顾鲤要送常安去国子监上学了,常安在临上马车前,拉着顾鲤说道:“今日不要生气了,如果是方郎君来了的话,想拦出去就拦出去。生气了会动胎气,会伤到身子的。”
“好。”顾鲤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踮起脚尖,跟常安进行每天必走的“吻别”环节后,就目送着常安坐上马车离开了。
回到院子里,顾鲤就继续跟着常绮姐妹二人学织衣了。织了一会儿后,真儿就端着药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还是急匆匆的,不耐烦的样子。
顾鲤见到她这个样子,也没管药为什么晚到,而是问道:“怎么了真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儿不高兴地说道:“三娘,方郎君又来了。”
“他又来了?”顾鲤皱了皱眉,说道:“让他回去吧,不见。”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呀,但是他却说今日必须见到你。”真儿说道:“说今日就来找三娘你最后一次,他等下就离开长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