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祗作为最早追随赵骥的世家子弟,被委以河东太守的重任,既然是他专门推荐的人才,赵骥自然要亲自面试。
那人进来后,赵骥微微有些诧异,因为来人完全就是个中年庄稼汉的模样,可能是常年下地劳作的缘故,整个人被晒得黝黑,脸庞也满是皱纹,这人自称三十来岁,但看面相少说也有五十岁了。
据陈祗信上所说,这人原是司马师部下的一名督粮官,箕关一战中,司马师引三千魏军出关埋伏,却被胡遵断绝归路,司马师弃军而走,无主的三千魏军只得弃械投降,后来被送到河东的矿场采铁。
一天,陈祗巡视铁矿场时,这人不顾侍卫阻拦冲到陈祗面前陈述兵法,陈祗与其随意交谈几句后就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于是叫人给他拿来酒食,然后继续深谈。
陈祗发现此人不仅熟悉排兵布阵之法,还对山川地理、水利屯田、治民治兵等事务极为娴熟,陈祗不敢怠慢,生怕错失贤才,立即修书一封向赵骥引荐,并极力夸赞此人劝赵骥以国士待之。
国士?会不会太夸张了?
赵骥正好在为下一步何去何从而头疼,于是顺手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他本也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对这个中年俘虏寄予太大的希望,自己幕府中一济英才都无法破解的困局,这人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孰料,对方竟然好似早猜到了赵骥会有此一问,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当即成竹在胸地说道:“方…方今天下大势已…已…已成僵局,单凭…凭将军一力绝…绝难搅动,欲破此局,必须…必须借力打力”。
那人用手点了点地图上襄阳的位置:“襄…襄阳,天下棋…棋眼矣,汉、魏、吴三家交汇…交汇于此,一旦有个风…风…风吹草动,就能吸引各方瞩目,再…再无暇他顾”。
赵骥顿时眼前一亮,目光再无法从襄阳上挪开。
襄阳,位处南北换马乘舟的分界点,往北是一马平川的南阳平原,往南是荆州的钱粮集散地江陵,往东可以顺流直下武昌,往西则可以进攻上庸威胁汉中的侧翼,堪称天下要冲,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时,岳飞克服襄阳,然后以此作为北伐的进攻据点,金军失去襄阳后,只能在开阔的中原之地分兵防御,结果被岳飞寻机各个击破,被打得差点退回黄河以北。
蒙古兴起后,屡攻四川却打成了拉锯战,还搭进去一个大汗蒙哥,后来叛将刘整建议集中全部力量重点进攻襄阳,结果襄阳一失,南宋朝廷就再无反抗之力。
三国时期,襄阳就更为敏感了,特别是对东吴来说,要是汉军夺取了此地的话,就相当于骑在了地处下游定都武昌的孙权脑袋上,心情好就让他喝洗脚水,心情不好就大可以往长江里撒泡尿。
赵骥豁然开朗,激动地握住那庄稼汉的手问:“敢问先生大名?”
“在…在下邓艾”。
“呀!原来是士载兄!”赵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是真没想到这位三国末期头号名将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被自己纳入麾下,简直和中彩票没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