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才在李建国和李亮的陪同下，先到了隔壁镇的大众旅馆，陈丽看到货车的那一瞬就给王波去了电话，又马上起身迎了出去，她忘记了当时跟她在门口聊过天的李成才，倒对李亮还有点熟悉。

“你是洁琼的小舅舅？”

“是的，老板娘记性真好，这是我大伯，也是洁琼的外公，这是我爸。”李亮对彼此介绍道，“大伯，爸，这是阿洁初中打工的旅馆老板娘。”

大家客套了几句就准备卸货，王波开着公务车赶到了，从后备箱拿出早就备好的礼物，东西有点贵重，是他托了战友在北方买的一支人参。

见李成才推拒不肯收，王波就为难地说道，“老爷子，您家洁琼可是帮了我家大忙的，家里臭小子考了重点高中还是靠她教导的，他们姐弟俩感情好得很，要是您不收下，那我只能给洁琼算家教工资了。”

他这么说了，李成才只能收下，家教工资一听就很贵，本来想给家里找个靠山，可不能还没靠上就让人家破费。

李亮听见王波说他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马上有危机感了，要是“感情好的姐弟俩”在市一中碰面，他担心自己本就艰难的追妻之路会更加波折崎岖。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询问，就听他爸说道，“恭喜王主任，你家孩子考到哪个重高了？”

不知道对方职务的时候，叫主任是一种不大会出错的称呼。

“哈哈，跟洁琼是没得比，也就是县一中愿意接收他。”

“县一中可是县里最好的高中，恭喜恭喜。”

李建国也是人精了，就挑着好听的话说，丝毫不提起自己的孩子在市一中，还是陈丽隐约想起当时看到李亮的情景，不过这么多外人在，她也不好太下丈夫的面子。

李亮顿时就舒了一口气，在裤腿上擦擦手上的汗，他催促道，“大伯，要不我去车厢上，你们在下面接？”

“对对，时间比较紧，我们先卸货吧。”李成才说道。

从县里出发的货车上共有装有七十五箱口罩，在大众旅馆卸下五十箱口罩后，货车载着剩下的二十五箱口罩驶向了李建国的单位。

王波不知道县里还有一百来箱的库存，看到自家占了货车三分之二的口罩，他对陈丽感叹道，“张家和李家都是值得交往的好人家啊。”

“那是，看看洁琼就知道了，就你会吹，刚才洁琼那小舅舅也在市一中呢。”

“啊，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王波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他这不是班门弄斧吗？人家市一中的还没说呢，他就吹自家儿子了。

陈丽瞥了他一眼，“这不是没机会吗，你还是快想办法把这些口罩搬走吧，我这大厅都要挤不下了。”

开学前半个月，李亮到了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张洁琼知不知道旅馆老板娘的儿子考到县一中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心里冒着酸气地咕囔道，“你对那男的也太上心了吧？”

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为什么她就不能对他也这么上心呢？他好气呀！

张洁琼没听清他的话，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也不会有回应的，没准还觉得正好可以让他知难而退呢。

2002年寒假的放假时间还没到，市一中的班主任们急匆匆地穿梭在办公室和教室，他们要提前放假了，原本不管什么假期他们会比普通高中延迟，开学再提前，现在接到通知全市的学校都要提前放假了。

看着在讲台的班主任提醒着大家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张洁琼知道，估计非典要开始了。

她住校又一门心思的努力学习，根本没空关心外界的事情，现在听老师的意思，应该南边那里有点严重了。

随着老师的一声“明年见、注意身体”，学生都蜂拥而出，大家都急着给家里打电话并整理自己的行李。

张洁琼拖出在床底放了快一个学期的箱子，给了寝室里其他五人每人五十个。

“我爸跟我舅舅进货的渠道多，他们让我带过来的，本来我想只是口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现在听班主任的意思，估计这口罩还是有用处的，你们回家的时候戴上，大家都要注意安全，我们年后见。”

几个小姑娘忙不迭的感谢她，同寝室两年多，她们既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也是互帮互助的好朋友。

还有很多口罩，张洁琼装到袋子，让室友帮忙一起去找了相邻寝室的同班女同学，还有些拿去了教师办公室，又收获了很多感谢的话语。

男同学那边，女生不好进男寝，张洁琼早就托了李亮帮忙分发，李亮来她们班级的次数多，还有一起打球的小伙伴，他基本上认识她们班的所有男同学。

那边的李亮也在进行着跟她一样的操作，只是他要分的人多，就比张洁琼慢了一点出来，张洁琼拖着行李箱在男寝楼下等他。

李锦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为了拉货方便，他们前两年从公账上出钱，买了一辆金杯面包车，拆除了两排座椅方便运货，前面还能挤下几个人，现在接送三个孩子的活都交给了他。

见到外甥女和小侄子平安出来，他按响喇叭，等他们上了车才油门一踩，快速地往县里去了。

在学校闭关了两个星期的人这才知道，南边已经慌了，板蓝根和白醋被高价疯抢，口罩也是一个难求，临近过年，很多厂里的员工都放假了，现在有些物资已经没有现货了。

张洁琼心想这个时机倒是跟新冠那会差不多，都是临近过年的时候。

她其实对非典的印象不太有了，只记得电视上放过全是戴口罩的人，还记得当时他们市里也从各个医院抽调了很多医生去支援，因为她当时有个室友的医生亲戚也被抽调了，等回来马上就高升了，还给她室友安排了个好工作。

“舅舅，现在县里和老家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们这边还好，没有出现状况，就是人都吓死了，现在超市里已经没有醋了，米面粮油也被卖得差不多了，还好你妈和你舅妈买菜的时候跟着大部队去了，不然我们也要断粮了。”

李锦鸿边在车道上穿梭，边分心回答着张洁琼的话，他们得早点赶去县里才安心，听说很有可能要封道了。

“外公他们怎么样？”张洁琼瞧见了李亮焦急的表情，又问，“还有舅公舅婆他们呢？”

“他们没什么事，你爷爷奶奶那边也没事，你外公给他们送过去了一百个口罩，现在还是老家安全，老家安稳的很，大家都在家里不出去了。”

张洁琼和李亮都放松了下来，一放松就觉得今天这车开得又快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