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鲤住在6栋501。
有了今天爬山的经验,张若虚上楼的时候很注意呼吸的节奏,没有那么吃力,而且年小鲤帮拎一个袋子,更为轻松了些。
家门口,少女掏出钥匙后犹豫了些许。
那一刻,少年觉得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即便她似乎知道一些渊源,对于任何一个女孩来说,带一个刚认识三天的男同学回家,这太难,他也能理解,如果她要求让张若虚离去,张若虚也不会拒绝。
仅仅犹豫片刻,少女便打开了门。与楼道的气味不相同,房间里传来一阵桂花的清香。房间昏暗,没有开灯,难道是没有人?少女先走了进去,颤音道:“进、进来吧!”
张若虚跟上后将门关了起来,没有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些忐忑道:“你,你等一下,我去开灯,再…给你拿一双拖鞋。”
房间的灯打开,年小鲤拿来了自己的另一双拖鞋,才发现张若虚穿着42码鞋,根本穿不进去。
此刻的张若虚看着房间,却陷入了深思。
这是一个小屋,布置得格外清新简雅。入门就是一个小厨房,左边是一个洗浴间,最后是一个大空间,大空间外还有一个小阳台,晾着一件校服和一件常服。阳台上还有一株桂花,正值清秋,想来刚才的桂花香味就是它散发的。大空间被一个书架隔离开来,分成了客厅和卧室,一眼看去就能看到卧室的小床和淡青色的被套,客厅只有一张书桌、一张饭桌。
给人的感觉是简单温馨,又有些雅致的可爱。
年小鲤从张若虚的手中接过了袋子,径直走进厨房,拿出蔬菜清洗。
“你、你一个人住吗?”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还以为会见到她的父母,看着厨房中的少女,张若虚犹豫问道。
年小鲤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久久沉默,最后一字一顿:“我在孤儿院长大!”每个字都艰难地从牙缝间挤出,十分卑微,手上紧紧捏着的菜叶已经碾烂,遗留着最后的倔强。
在孤儿院长大的人都知道,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依仗,从小就像大人一样生活,院里的管理人员不会给她们太多关爱,她们得到的每一分关爱也都是有限的。她们最敏感、最自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别人说她们是没人要、没有爸爸妈妈、被抛弃的孩子。年小鲤心情紧张,立刻补充道:“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是找不到爸爸妈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的。”
这个女孩谨慎地说着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又像针头一样刺痛张若虚‘前世你不和我说你的家庭就是这个原因?’
看着忐忑不安的少女,他的心绪已经慌乱,低着头,说话有些磕巴“你、你以前,没有和我说过!”
此处的以前当然指的是前世,然而少女却误以为是这几天,低着头道了一句“对不起!”,仿佛这句话她的潜意识记忆。
张若虚意识到些什么,立刻道:“今天,我来做饭!”
不由少女拒绝,便将她拉到餐桌,摁着她坐在椅子上。
张若虚可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过,大学时就在自己小屋尝试做各种美食,为是向当时的年小鲤炫耀,但也只是半吊子水平,许多厨艺的细节,他并不了解。
进入厨房,先是起锅做了个紫菜西红柿蛋花汤,又把盐焗鸡和烧鹅热了一半,最后烫煮木耳菜和秋葵后,做了蒜香油泼上,便是两道爽口的蔬菜。美味尚且不论,却能满足家常菜的标准。
因为年小鲤的厨房就只有一个电磁炉、一个炒菜锅,无法同时烹饪其他菜,同时也没有多余的碗,两人只能用饭盒盛着。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张若虚端上蒜香秋葵后道:“开吃喽!”
两人相对而坐,年小鲤端着碗吃着米饭,眼神躲闪,不敢看少年,仿佛要把头埋进碗里。
张若虚不由一笑,给她夹了一个硕大的烧鹅腿道:“小朋友,这个给你!”
瞥了一眼,少女糯糯的声音道:“不,我吃青菜就好!”说罢迅速夹了一根秋葵。
张若虚转变神情,严肃道:“你若不吃,我便把它扔了!”这声音和表情转换的能力,让小屋的氛围从活跃变成凝重,世界当真欠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少女怯怯伸出饭碗接住烧鹅腿,小口啃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大概是觉得这是什么冤家啊,自己怎么拒绝不了他,仿佛被下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