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3章 皇庭内,凭剑问君何所思(1 / 2)九二首页

众人昨夜千杯大醉,尽管各自不愿使动内力散出酒气,到危及身体之时,体内气海也会自动流转,将污浊之气尽数排出,只是修为深厚不同,排出耗时便有所差别。谢听舞体用自然,自是早早便将酒气散出体外。想到今日便是岁除日,寻常百姓家中尚且是要礼拜父母长辈,何况是规矩礼仪繁多的皇室子弟。谢听舞虽自来洒脱,但于兄长姐姐之事,却从不马虎随心。当下一早便留了吩咐给府中人后,便进了皇宫。

谢听舞直入长信殿见了兄长皇帝谢清和姐姐皇后苏唐。说起昨日关外满家王族齐齐多隆氏到了长安,便在宫内开了宴。本派遣莫雨去请谢听舞来宴,莫雨来报见谢听舞与众将军好友正当醉舞,谢清便索性让谢听舞自在畅快一番。只是来朝拜的满家王族似是很想得见谢听舞,听得暂且见不得,不由怏怏半晌。

长信殿后,凝德楼前,假山清池,见谢听舞、谢清与苏唐三人行走谈笑。后面又跟着莫雨与另一寺人,两人之后又是两排宫女,每排二人。

苏唐边走边道:“昨儿个你没来,我见那王族公主长得十分可人,性子又好,身段也不错,本想你来了,也可以见见,说不定还是段良缘呢。”

谢听舞挑眉,心中庆幸,抿嘴道:“这么好,我可配不上,姐姐不要耽误了人家。”

谢清笑道:“连渊清王都配不上的女子,可是难为了。”

苏唐也附和道:“是啊,若是真有这般女子,连我们小舞都配不得,我倒是要亲自去看看。”

谢听舞见二人一言一语灵犀配合,知道言多必被抓住漏洞,假意赏花观山,静默不语。

谢清又故作沉思道:“唐儿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位女子。”

苏唐道:“谁?”

谢清悠悠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我唐儿姑娘了。”

苏唐双颊泛红,艳若桃花,娇嗔道:“这么多人在,你这皇帝还不正经,也不怕人家笑话。”

谢听舞嘻嘻一笑,犹如孩童时候一般。

身后众人哪觉有趣,个个惊骇,生怕见了皇帝这般模样,要被找个由头处置掉,哪个敢出一声?苏唐平日待人宽厚,自不用说。但天子威严,谁人敢触?旁边的谢听舞虽有“神将”之名,其“人屠”、“人间太岁神”之称亦是响彻寰宇,谁人敢乱抚逆鳞。

谢清嘿嘿一笑,半点无羞怒样子,众人这才安心不少。又听苏唐说道:“小舞,不打趣说,也该成家了哦。给你们谢家多留条血脉才是。”谢清寒门子弟,自幼学儒,后经萍乱世,投身江湖,在江湖数载之中结识武林世家苏唐,后来起义兵,荡诸侯,涤群寇,位列九五,成王霸业,自不用再提。说来也怪,书生投武从戎,自带一股不同侠气英姿。许是阅览千古,心中自有一番气象。也或是如此,谢清与众帝王不同,清明政下无三宫六院,唯愿与苏唐一人偕老,此也是当朝一大奇事。不知情况之人,说苏唐魅惑,或是谢清怕老婆,无论何种说法,对苏唐尽是不好,但于苏唐心中,此中甜蜜,却是不言而喻,怎不让天下女子艳羡?

谢听舞刚想说话,却听一阵脚步急促,便不言语。苏唐正疑惑间,身后一道身影闪来,来者虽快,礼仪体态,无不合矩。

谢听舞认得是寺人书谨。只听书谨躬身道:“参见圣上、皇后娘娘、王爷。”

谢清早已收起适才家中闲谈姿态,此时正襟危坐,凝神静听,手指轻敲石桌之间,不喜不怒不言不语,自是一派帝王威严,等闲不可同列。书谨无意识之间不由躬身更低。谢清淡淡“嗯”了一声:“何事?”

书谨愈加恭敬道:“殿中来报,满家齐齐多隆氏来请安,回报陛下娘娘,不知是引往长信殿,还是于其他殿会见。”

谢清看了一眼苏唐。

苏唐沉吟道:“主不失礼,虽说此处见面闲聊正好。人家却毕竟是满家王族,我们还是不要失了礼节,在正殿召见,会好一些。”

谢清含笑点头,又淡淡对书谨道:“于未央见,吩咐礼部,按外宾礼待,不奢不简。”

书谨又恭恭敬敬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皇庭之中主客相见,无不是各自见礼,而后叙谈家常,参差国事,再后就是入宴酌酒。寻常来说,不喜参宴,大多是因为自己在宴会之中,并无说话谈笑资格,却又不得不去。谢听舞列坐谢清左侧,谢清苏唐与外宾交谈,家事国事三言两语,无不是要提及谢听舞,此中宠爱之至,东宫太子且不可得。

满家王爷满名齐齐多隆·克由,此时关内汉族强大,为顺天下大势,取了汉名,叫赵由。赵由体型壮硕,苍髯铁戟,一双细长双眼,如嵌珍珠,言语之间炯炯寒电,独有气势。育有长子次女,长子名齐齐多隆·由兼,汉名赵兼,相貌与父相似。次女齐齐多隆·赵由月。

此女肌肤胜雪,玉泽容颜,星雾双眼,莞尔一笑之间,娇媚更添俏皮。席内谈笑之间,或有娇羞时,玉颊见红霞流动、十二月飞雪寒夜,却见丽色生春。若遇问答两邦家事国事,端严礼态,连谢清与苏唐也是暗暗陈赞。二人对视之间,也是会心一笑。于公于私,心目之中已将这位赵由月公主当作最佳弟媳。

只是谢清苏唐在私下虽与谢听舞十分随意,但大庭之中,却是十分在乎尊重谢听舞,宴席之上见谢听舞与满家王族,只是简单客套一番,也能猜到谢听舞对这位公主佳人并无兴趣,便不主动提起联姻之事。

雪夜,仍是小雪,月在清宵。

月下假山如雾,假山上有青衣,青衣是谢听舞。谢听舞手中捻着枯叶,一人静静望着弦月。他毕竟浪子心性,见得大臣王公等酒在兴起,尽皆起身四处推杯笑谈,便闪身出了大堂。谢听舞身手绝非堂内外众人可比,他这一闪出,竟无一人察觉。待到谢清回神要找谢听舞不见,也知弟弟心性,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任由他去了。既是连皇帝都这般说了,众人哪敢有猜疑反驳之心。

谢听舞不知在观月还是在看什么,倚靠假山之上出神不动。他虽没有动,但内景之中能见身后有一人悄悄走至。谢听舞转身缓缓落下。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啊,谢将军。你在这里。”

谢听舞见是满家公主——赵由月。此时银色月华浸润赵由月俏丽身姿,当真洁若冰雪,清丽秀雅。

谢听舞颔首见礼道:“公主。”

赵由月有些兴奋道:“将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谢听舞笑道:“公主找听舞有事?”

赵由月笑盈盈道:“没有,只是找将军不见,自己又觉无聊,就偷偷跑出来。”赵由月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一轮新月,新月之上又好像布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十分俏皮可爱。谢听舞也不得不承认,赵由月笑起来,和苏唐一样好看,除此之外,他再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可以笑得这般好看。

赵由月见谢听舞浅笑不答,又学着谢听舞模样拱起手来:“谢将军,小女子祝你千秋万福,新春吉祥。”

谢听舞笑道:“多谢公主了,公主也千秋吉祥。”

赵由月道:“将军叫我由月就好。”

谢听舞扫了一眼赵由月腰间:“由月公主使剑?”

赵由月先是惊讶“啊”了一声,而后俏皮凑近谢听舞道:“我知道了,宴上将军对我敬而远之,原来是看出我腰间缠绕的软剑,担忧我行刺不是?只是殿外守卫盘查之人都没发现,将军却一下便发现了,果然厉害。”

谢听舞闻言心中一笑,殿中暗哨高手何止一二,何况掌监莫岑又是紧随谢清苏唐二人。若是赵由月能在此等情况下袭杀谢清,那有剑无剑实际上相差不大。只道赵由月毕竟王公贵族,年纪又轻,语出稚嫩,自然没法相说。此时偶然相遇,不知说些什么,便找了个自己还算熟悉的话题浅谈几句,便好分手。

赵由月轻点足尖,婀娜身子半空一旋,手在腰间一揽一甩,便听“唰”的一声,一柄细长软剑便在手上。宝剑在玉手,绝世容颜之上又加侠女英气。月色之上,软剑寒芒绽开,显是锋利无比,却又能藏于裙带之中,取材之贵,不必言语。谢听舞料想裙带必然也是特制,便想到关外冶炼之术竟比关内,不逊分毫。

赵由月皓腕一抖,剑身如银蛇一般游动,又听“当当当”几声。赵由月负手拿剑又凑至谢听舞身前笑吟吟道:“听我哥说将军的枪法当世无双,不知道剑法如何?”

谢听舞道:“年少时也曾学过一些。”

赵由月食指贴在玉颊上滑了几滑:“羞羞羞,将军才多大,就说年少时,没由来学我长辈模样。”

谢听舞哑然失笑,也知赵由月说得并无错,常人所见自在潇洒,不拘一格。只是自己奔走乱世江湖十数载,要许自己归来仍是少年心性模样,却是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