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浅见他靠近，眼神玩味地看着她，莫名就起了好胜心，一扫方才的慌张，挺直着身子，无所畏惧地朝他前进了一步。

她直直地凝视着傅云深，清亮地眼神带着些许挑衅，左眼角下的那一点针尖大小的黑痣又增添了她的娇媚，一字一句都摄人心魄，她道：“原来司空公子喜欢这般与人说话。”

傅云深只觉得浑身躁动，似有一把火在他的身体里燃烧，让他的脸瞬间通红。

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拼命忍住那股躁动。

林月浅也见好就收，退后了一步，眼中带着得意，留下一句“我先去看阿九了”后便潇洒离去。

她走了好一会，傅云深才缓了过来，平复好心绪后，宠溺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跟了出去。

......

待阿九情况逐渐稳定，齐念才和齐钰动身回宫，林月浅请他们为此事保密，两人虽心有疑问，也并未多问。

回去的路上，一向多言的齐钰变得沉默，齐念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敢多问。

回到皇宫后，齐钰并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长秋宫。

江皇后此时正在正殿里翻看着书卷，见齐钰垂头丧气地进来，便屏退了所有人，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齐钰到她身旁跽坐着，仍是低垂着头，她担忧问道：“可是堂姑母不好？”

齐钰摇了摇头，“姑祖母无大碍，是，”他顿了顿，“是我不好。”

江皇后放下手中书卷，歪头温声道：“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齐钰抬起头，看向江皇后，突然发现自己印象中温和慈爱的母亲，怎么眼角都有皱纹了，他的目光移向江皇后头上，记忆中母亲一头青丝如墨，顺滑光亮。

母亲也很是爱惜她的头发，最喜用桂花头油梳头，是以她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桂花香味，他只要闻到这股香味，就会觉得很安心。

可即便母亲如此精心呵护，那头发上竟也隐隐有发白的发丝了，它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刺痛着齐钰的眼睛。

也让原本想找母亲倾诉一番的他，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如平常一样。

“今日与司空公子说了会话，觉得他虽生在四世家，衣食无忧，千娇万贵，但仍心怀天下，便觉得自己身为皇子，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江皇后疑道：“你与念儿不是去的定安候府吗？”

齐钰这才惊觉自己差点露馅，忙道：“是去的侯府，刚好司空公子也去看姑祖母了。”

江皇后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他与林姑娘感情甚好。”

齐钰眼神暗淡下来，想到林月浅在傅云深面前无所顾忌的样子，喃喃道：“是很好。”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又被带偏了，扯住江皇后的衣袖，带着些撒娇口吻，“母后还没说呢，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

江皇后拍了拍他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慈爱的笑着，“原本希望你能有所成，想着至少日后你能保全自己，可母后也知你不喜那些弯弯绕绕，便也不强求了。”

“你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好，”她轻抚上齐钰的脸，“我的钰儿，最是恭谦纯良，母后觉得你很好。”

齐钰鼻子发酸，他凝视着江皇后，傅云深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万一真的哪天失去了江家的扶持，她没有了依靠，又该何去何从？”

齐钰反握住江皇后的手，“母后，我会成为你的依靠的。”

江皇后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宫里的孩子虽金尊玉贵，却难以长大，她也只希望她的孩子们都平安健康就好。

她也不图孩子们能让她老有所依，只是当他们予以回馈时，还是会觉得欣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