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怕她不再有缓冲的时间了。
“既然你提到了买官,你的意思是万方给你们许诺,若是你们表现得好,他会提拔你们为官?”
魏文熙看着程松问,她发现这个读书人虽然已入万方幕僚,但衣着朴素,所在环境也不好。
与其说是门客,更像是苦工。
程松苦笑道:“正是。我等三十人都是有志为官的读书人,只是在科举中落选。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耕田种地,或是给大官当门客的道路。万方许诺若是有人拔得头筹,将会提拔我等为官。”
魏文熙对此不置可否,只问:“万方的许诺兑现过吗?”
程松默了默,魏文熙自然也知道万方哪怕是真的提过这些人为官,哪怕也是极少数。
程松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
“我乃一介布衣,奈何也想有番作为,这里还能看得见希望,在外不仅一点希望都没有,连活下去都是困难。”
魏鹄从小生于高位,虽然知道买官不好,但并未见江东真的出过什么问题,如今才真的看到那些无法出头的寒门子弟。
满腔的感情让他又想为这些寒门子弟出头,而魏文熙却清醒得多,只说:
“可你知道万方所为是在伤害百姓,他的贪贿导致大坝溃堤,生灵涂炭。
“你们此番是在助纣为虐。为官本来也是为百姓服务,你是真想为官还是只为谋一出路?”
魏文熙的话让程松一下子怔愣住,他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并不磊落,但一直都以自己无法出头来作为借口自我麻痹。
如今被魏文熙点破,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其实自己不过是为虎作伥罢了。
他一直执着于仕途,做的却是与仕途相去甚远之事。
他的身影晃了晃,长久以来支持自己的目标轰然倒塌。
连那执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是如何一笔一笔地写出一本本血账。
魏文熙叹了一口气,被圈养久了,只需按照上头的要求办事就能得到吃食,自然就渐渐地泯灭了良知。
只可惜留给魏文熙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每个门客都这么去劝,东荫山被夷平都不一定能扳倒万方。
本在外面盯梢的李立清闯了进来,着急地嚷嚷:
“要快,我看那卫兵就要醒转了。”
他看见阴影里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身影,似是熟悉,又不敢确认,轻声喊了一句:“阿松?”
这一声仿佛把程松带回了还在学堂的日子,他们几个读书人日日做学问,偶尔把酒言欢,畅想未来为官时大展抱负。
入目自己却是在这冰冷的地下室里,他转过头,李立清所立之处带着门口照进来的光,眼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阿清呐。”
李立清也没想到万方的门客竟是昔日同窗,还愣在原地之时,已被程松抱怀痛苦。
魏文熙扶额:得,又是李立清的同窗,这回来江东带他还真带对了。
没给两人留多少时间叙旧,魏文熙只说: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替万方为虎作伥。要么跟我们一起指证万方,我必将买官制废除,许你一个自由竞争的机会。”
面前的女子说得斩钉截铁,只是程松还有犹豫:“真的能做到吗?”
魏文熙深深地看他一眼:“只要你信,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