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那其瑟罗将军面色黝黑，头发卷曲，眼窝深陷，瞳仁呈黄棕色，看着来人时炯炯有神，他身上穿着常服，身上、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被抽到的地方皆皮肉外翻，露出血肉，有些甚至深可见骨，可见对方置其死地的决心。

眼下这最裏间关押的便是喀那其瑟罗将军，朱颜并未见过，衙役将墙壁上油灯点燃，露出他的面目来。

衣服碎成条状披在身上，可依旧能见其身形虽不够高大，但绝对健硕强壮，气势迫人，依稀有武将战过沙场的风骨。

地牢内阴暗潮湿，终年不见日光，又因建在地下，一只虫都飞不进来，寻常也无人看管，万籁俱寂，犯人们一开始都熬得过，可不知岁月只余黑暗，不多几日就熬不住都交代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朱颜吩咐：“打开牢门。”

站在地牢牢门前，朱颜不由皱眉。

衙役有些犹豫，好言劝道：“朱主事有所不知，这犯人带来时发起疯来险些伤了几个衙役，堪堪捉拿住，主事还是在牢门外问话便可。”

朝阳公主可是比太子李重还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天下皆知。

这一点朱颜看得出，喀那其瑟罗将军全身都被拷上了镣铐，大约是连遭大难，颓然认命一般坐在破烂草席上，甚至有鼠啃食他脚背他都不在意。

但来罗织暂时不敢动大理寺卿唐正，只因这唐正与朝阳公主家沾亲带故，不是他能随便动的。

朱颜不由得感叹，喀那其瑟罗将军原先是西南部落首领，他骁勇善战，又向往大周文化，于是主动投靠，愿臣服大周为大周永生永世效力，其后女皇封喀那其瑟罗为骁勇将军上阵杀敌收複西南各部落，建立了州郡，也算功勋无数。

原本来罗织的意思是在大理寺秘密审理，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就算了，但这麽一来，百姓们都提早知道了。

可如今就因为几个暹罗婢女被来罗织陷害入狱，女皇不闻不问，饶是换做朱颜，她都无法平常心对待。

大理寺所审理基本都是皇亲国戚，牢狱审理不同于刑部，这也是大理寺卿唐正敢不审理直接将喀那其瑟罗将军一案移交刑部的原因。

“打开！”

挨不过陆垂垂苦苦相求，朱颜只得同她一起，熟门熟路入了刑部大牢最深处的地牢。

衙役无法，只得打开，陆垂垂紧跟在朱颜身后进去，一直离喀那其瑟罗将军远远的。

“你向来胆大，验尸剖尸也不在话下，你陪我去吧。”

察觉陆垂垂双手发抖，朱颜接过来薄册，例行公事道：

这本就是书令史的职责，但陆垂垂说昨日看过那般惨状有些不敢，求了朱颜一起去。

“喀那其瑟罗，贪墨官银，私设矿场，意图谋反，你可认罪？”

她拼命克制自己不去管无关之事，可陆垂垂跑来找她，说是要去刑部大牢就喀那其瑟罗将军一案记载典籍入册。

好半晌没有动静，朱颜才擡起步子，便听见镣铐“哗啦啦”响，不由得心头一惊，衣角就被陆垂垂捏紧。

下一个休沐日準时归宁。

喀那其瑟罗擡起头来看了眼朱颜，声音像破风箱裏拉出来的，支离破碎：

思及此，朱颜也睡意全无，起身写了封信着管家叫人送去朱府，挽上发髻换上官服去刑部应卯。

“你是沈渡的那位女官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