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也不相信,可自己无权审查,而且还搜出了证据,此案事关重大,职务有限没能深究。
陆禾筠又联想到如今无法看清的朝堂,当时的百官是一起上奏的。
所以,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冤?
他跟着自己,是不是想查……
萧怀悰往自己院的方向去,却没选择走廊道,而是直走在大庭院中,无任何遮掩,任由雪落在身,一袭白衣云锦,微风轻轻吹拂衣袍,墨丝与雪共舞,像是在愣神,雪中慢步。
陆禾筠望着,内心在纠结。
心中的那个声音总说还不是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时机是何时。
上次确实是抱着不再相见的想法,他离开就当是真正的小侯爷已病逝,世上再无肖昀,只有宁昭萧怀悰。
可是,他又回来了。
回来得太突然。
就像当初在金京街上的相遇,一眼便认出,是亡故又复生的诧然,是时隔多年再遇见的恍惚。
陆禾筠思绪如潮水般,一点点的将自己淹没。
她望着他渐渐的走远,形单影只,雪花不断的落在身上,愈发不忍。
直至内心的那个声音翻涌上来:
——世人皆"知"小侯爷肖昀已病逝,只有你知道他还活着。
侯门若真有冤,他一个人如何查?
还有,此案若是冤案……
于公,自己是大理寺司直,是大宁郡主,无法选择漠视、不可能置之不理。
于私,他是儿时一起相约的伙伴,不管过去多久都是。
陆禾筠终究是看穿了他,还有自己。
抬脚走出来,开口喊道:"萧怀悰。"
清亮悦耳的声音回响起,语气稍急切,天地间似静了瞬息,这声呼唤格外的清晰。
萧怀悰缓缓侧过身。
陆禾筠踏着他的脚印,步步走近,雪花飘落,纷纷然然在眼前飞舞,他身上积落了不少,走近几步就能瞧见不仅是头和肩,睫羽都也沾上了碎雪。
"陆大人,何事?"
她温柔一笑,意有所指,"我们,一起走吧。"
萧怀悰倏然愣了一下,凝望着她的笑眼,明眸含水涟漪,映着自己的缩影,像是又被看穿。
看穿他刚刚所想的心事。
他沉默片刻后才出声,嗓音似压抑着,有些沉:"你的院子在那边。"
陆禾筠依旧笑着,"我来你院,串个门不行吗?"
"这宅子可是我花钱租的。"
萧怀悰看着她的笑,沉郁的心情莫名顺畅了些,淡淡的应了"哦。"
两人一同走着,地上积累了一层薄雪,踩下后会留下脚印,心照不宣的沉默,步伐渐渐齐平,两人的脚印一大一小。
他微侧着看她,定定的看了一会,陆禾筠知道自己的定力,但也遭不住他这么一直盯,一脸疑惑的与他目光交汇。
萧怀悰的心咯噔一跳,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慌乱,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我这边院子,没什么好看的。"
陆禾筠停住脚步,他也不自觉跟着停止。
她秀眉微蹙,忽然又唤道:"萧怀悰。"
"……嗯?"
陆禾筠若有所思了须臾,想起什么眉间一舒展,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去过刺史府?"
萧怀悰不明所以的点头。
她笑得意味深长,"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