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对方要是个神经病,他就算出于自保也不应该继续想着息事宁人。
既然已经闹到了要报警的程度,那虞见深那边再瞒着就不礼貌了。
程逸给虞见深打了个电话,但由于事前瞒着,他难免有些心虚,打完电话了又有点后悔,觉得虞见深这么忙,也不是就非要知道。
他的手腕被喷了白药,万幸并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就没事了,就是这几天手疼最好不要画画。
虞见深来得特别快,程逸坐在医务室的凳子上单手玩着手机,还在想估摸得等多十分钟,就见一个身高腿长,西装革履的男人推开门走进来,忍不住惊讶,“你闯红灯啦?”
虞见深没有说话,脸上表情是少有的严肃,眼神一点温和不见,他快步走向程逸,问:“伤哪了?”
程逸就把药味浓烈的手腕抬起来,“这。”
虞见深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肘查看,见竟然只上了白药,摇头想拉程逸起来,“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又没伤到骨头。”
程逸不想小题大做,反手去拉虞见深的手指,把人拉到身边的座位上,“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虞见深心疼地蹙紧眉,鼓起嘴帮程逸吹吹手腕。
温热的呼吸扑在程逸手腕的皮肤上,有点热又有点凉,程逸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好了好了。”他脸有点烫地收回手,“真没事,现在不疼了。”
虞见深伸手摸了摸程逸的脸,又用脸去贴,温柔亲昵。
程逸的脸很热,没有躲开虞见深过于亲近的举动,低声说:“可别告诉我爸妈,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想他们担心我。”
“好。”虞见深答应着,偏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程逸点点头,眼神不舍地看着他走出去。
他知道虞见深干吗去了,现在人都在外边,连同那个粉色信封。
画画的那个男生一口咬定了这是情书,拒不承认他对程逸的骚扰。美院方面自然不希望事情闹大,只想大事化小,在中间和稀泥。
程逸原本在医务室里坐着,后来又被人叫了出去,见这件事要被定性为恶作剧,男生写道歉信,学校通报批评了事,他又被这和稀泥护短的操作恶心得头疼。
也顾不得虞见深在这了,让他们等着,给周末唯一留下没走的室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抽屉里的几个信封取过来。
众人不解,只有那男生变了脸色。
没过多久,程逸叫来的室友出现了,送来了另外的信封。
程逸把几个信封扔到桌上,让他们自己看这些所谓情书,然后拉住虞见深的手不让他过去,“你就别看了。”
“为什么?”虞见深问。
“没有为什么,我不要你看。”
虞见深没有答应,也没有走过去,他站在原地看他们打开信封,眼看着那位到场的系主任看完后脸色变得铁青,便拉开了程逸的手。
程逸急了,拉不住了就去抱他的腰,“你别看!”
可他拦不住虞见深,那些画还是被他看见了。
程逸不怕被其他人看到,他就怕虞见深看见,难堪得脸色苍白,好像那些不是画而是照片,他被人当着虞见深的面凌辱了。
“你别看。”
他的声音止不住发颤,整张脸深深埋在虞见深的后背上,不敢看虞见深是什么表情。
虞见深伸手拿过那几张画,一张张看过去,看那上面画得尤其精细的程逸的面孔,还有程逸的身体被人摆成各种奇怪的姿势。
他沉默不语,房间里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只感觉这房间的气压忽然低得惊人。
过了一会儿,虞见深把这些画对折放到桌上,抬脸看向系主任,问:“你应该有孩子吧?”
系主任点头。
“如果这画上是你的孩子,你能受得了吗?”虞见深手掌温柔地拍了拍程逸抱住他腰的手臂,再握住他系着红绳的手,说:“我受不了。”
“这不叫情书,这是非常严重的性骚扰,我们不接受任何和解。”
程逸像鸵鸟一样躲在虞见深背后,又像雏鸟寻求庇护。
他看不到虞见深罕见冷若冰霜的面孔,只能听到虞见深的声音,声带振动从温暖的血肉里出来,进入他的耳朵,有力的,充满安全感。
“我们要求学校立即开除这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