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也并不隐瞒,道:“蒋阮伤了我大哥,和宰相府有不用戴天之仇,我本打算杀了蒋信之,再慢慢折磨蒋阮,没料到中途出了变故。”折磨一个人,*是最下等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能令人感到无尽的痛苦。若是蒋阮知道蒋信之是因为她而死,她必然痛苦难当。
“蒋阮?”宣离一愣:“怎么会是蒋阮?”
“蒋二小姐不过是替罪羊罢了,蒋阮伤了我大哥,嫁祸给蒋素素,这是事实。”
宣离对李安的话倒是从不怀疑,只是心中诧异,但一想到在夏府祠堂之事蒋阮的应对从容,心中也不由得生了疑问。一个闺阁女子,如何会有这么深的心机,若是想要陷害蒋素素,搭上李家,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李安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赵家搀和进来,令我想到,蒋阮可能与赵家搭上线了,蒋信之一回来,赵家这边的局势也会有变动。恕我多嘴一句,到那时候,殿下可能也会有麻烦。”
“你说蒋阮和赵家?”宣离皱了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不过蒋家这个大小姐,可没有那么简单。”李安道。不过这样最好,这样玩起来才有趣,她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将他的袭击挡了回去,可是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运气。
宣离紧紧蹙起眉头,不知为何,心中竟然生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蒋信之一大早就出了府去见关良翰,昨日之事多有蹊跷,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商量。
京兆尹府上,董盈儿捻了一粒金丝蜜枣放进嘴里,笑道:“阮妹妹,如今你可威风了,京城中谁都知道你有了个年轻风光的哥哥,又高大又英俊,哎,和那些粗鲁的士兵可不一样,真是白面儒将一名,听说战场上的风姿更是英武呢。”
“瞧你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哥哥一般。”文霏霏打趣道。
“就是就是,莫不是我们这位董大小姐开始思春了?”赵瑾笑道。
董盈儿一听这话脸就红了,作势要打她:“你这死蹄子尽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赵瑾忙一边躲一边笑:“饶了我吧,我说错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嘛。”
林自香欣慰的看着蒋阮:“恩,虽然你这人没什么本事,好在有个厉害的哥哥,你那继母和妹妹想必以后也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对对对,”赵瑾一拍巴掌:“赶紧把以前他们欺负你的份全部都欺负回来,看不顺眼,就叫你大哥打断他们的腿。”
“哪有你这样的,”董盈儿不满的撅嘴道:“我看蒋大哥不是会随随便便打人的哪,你当谁都跟你一般粗鲁么。”
赵瑾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蒋阮微笑道:“左右是回府了,日后有机会也让你们见见他。不过今日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董盈儿邀请他们去府上做客,年轻的小姐们聊天吃茶,转眼便过了大半天,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雨路上又滑,董盈儿也不便久留,便道:“好吧,那咱们改日再聚,雨儿,你去把我做好的点心给各位带上一份。”她笑道:“路上注意安全啊。”
大家道过别后便各自回府,在经过城中时,蒋阮令车夫将马车驶入一道狭窄的巷子,马车在门口停住,蒋阮让白芷和露珠跟着,走到巷中的一户人家前。
连翘上前敲门,很快有个小童过来开门,看见是蒋阮便愣了一愣,随机恭敬的将她们三人迎进去。刚走到正厅,便听到慧觉的声音:“蒋姑娘。”
蒋阮看着坐在厅中的慧觉,自从上次在蒋府帮蒋阮洗脱八字不祥的罪名后,慧觉的名声更响了,想来这些日子定有许多人来找他,慧觉如今面上气色不错,应当是过的十分滋润。
慧觉见了蒋阮,心中却没有多高兴,对于蒋阮,他有一种畏惧和恐慌。他道:“蒋姑娘,上次的事情老衲已经帮过了,为何还来找老衲?”
“大师误会了,我今日是来还大师一个人情的。”蒋阮淡淡道:“我生平不爱欠人人情,大师帮了我一次,我自然也要偿还。”看着慧觉不解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即使要做骗子,大师也要做这世界上最尊贵的骗子。如今大师不过是得了蝇头小利,令郎的病治标不治本,大师真能满足?”
儿子是慧觉的心病,偏偏每次蒋阮都拿他儿子说话。这些日子他是赚了不少银子,买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可孩子的病情只能稳定却不能好转。慧觉低头道:“这是他的命,老衲也无能为力。”
“大师是不相信我?”蒋阮道:“无妨,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来说我今日要说的话。”她道:“京城中最近水患颇为严重,八皇子和李二少爷奉旨治水,那水库水势如今看来是得到控制,可是三天之后雨水势必开始猛将,水库会坍塌,无数水库边上的百姓会为之丧命。”
她道:“这就是你的机会,我将这个预言的机会让给你,你只需在众人面前说,龙气大乱,水库要塌,一定要八皇子转移治水的地方。当然,你必须得想法子让八皇子坚持他自己的意见,他势必会降罪于你,他惩治你惩治的越狠,过几日预言成真后,你的地位才越是牢固。”
慧觉先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蒋阮,蒋阮也不急,只是耐着性子等他,待慧觉意识到蒋阮话里的意思时,向来平静的面上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惊讶:“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水库会坍塌?水势会变猛?荒谬!无稽之谈!”
“大师在慌什么,”蒋阮笑道:“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大师,我不是告诉过你,世上有一种本领,就知过去,通未来。”她一字一句道:“大师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那能否换个方面想一想呢,譬如说,怎样令一座水库一定会坍塌?”
慧觉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维持那张悲天悯人的面具,慌忙道:“你疯了?被人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蒋阮微微笑着看着他不语。
她就是在故意引导慧觉,要相信一个人有预言的能力而心甘情愿替她办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但如果让慧觉以为,她只是一个幌子,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呢?预言可能犯错,可是人为地安排却不会失手。慧觉以为有人要将水库弄得坍塌掉,一旦确定了这一点,他就会动摇。
“这太胆大了。”慧觉喃喃道。水库是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可蒋阮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九条命都不够死的。可是同时,他的心中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嚷,答应她,答应她!
蒋阮微笑着看着慧觉神情的变化,知道他是心动了。便毫不犹豫的再加上一把火:“大师可要想清楚,万无一失的事情,只要动动嘴皮子,待真到了那一日,世上之人将会把你奉若神明,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就此被陛下瞧中进了宫,便也能博一个好的前程,宫中太医无数,令公子的病也就有救了。”
慧觉眼睛一亮,只听蒋阮又道:“不过这事也不是全无好处,此事过后,八皇子势必会恨上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的了陛下的青眼,你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谁都不敢动你。八皇子虽然炙手可热,可天下的主子现在毕竟不是他。大师如今也是快花甲之年,说句不中听的,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谁还知道,总之活着的时候,性命无忧罢了。若是大师一定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师等得起,令公子却不知道等不等得起。”
慧觉神色不定,心中十分挣扎,蒋阮笑道:“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说,大师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三日后水库坍塌,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令公子日后究竟到底是何模样,就看大师明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