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意地转身,但眼眸却往弓的方向瞥着,趁人没防备,跳起来就是一抓——
李景乾手举得老高,弓身与她的指尖堪堪擦过。
“……”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纵身而起,追着这人一路跑回院子,上房梁绕厢房,好一通折腾之后,才终于在屋顶上把弓抢了过来。
然而,真抢到了,宁朝阳倒是不稀罕了,往屋脊上一坐就道:“不一样。”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李景乾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给她,和圣人给她,就是不一样的。
不知从哪儿摸了两坛子酒出来,他递了一坛给她:“人心不长中间,总是有所偏好,我毕竟算是皇亲。”
安慰她?
宁朝阳仰头喝了口酒,不屑地哼笑:“皇亲又如何,想要大统领之位,不还得亲自下场与我争抢。”
也亏她好意思说,若不是她将那一池水搅浑,眼下大统领之位已经落到梁安城头上了。
没好气地在她身边坐下,李景乾道:“大人这是有恃无恐。”
先前不躲那飞来的锏是,此时与他这么说话也是。
“这不是侯爷您教我的吗?”她微笑,“人的感情不就是用来利用的?”
“……”捏着酒坛的手紧了紧,他沉声道,“我道过歉了。”
“哦。”朝阳摊手,“又有什么用呢。”
“你……”
“我看过梨园里很多的班子,最有名的角儿也没侯爷您会演。”
酒气上涌,她单手撑着下巴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你这般气势汹汹的武夫,是怎么装成那样柔弱的大夫的。”
轻哂一声,李景乾软下眉眼,突然就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大人”
宁朝阳背脊一僵。
她捏着酒坛转过脸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眼里陡然就带了火气:“你不死,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举起酒坛就想砸他。
李景乾抬手稳稳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酒水晃荡,在坛子里当啷一声响。
“大人这么恨我,是不是心里还有我?”他问。
眼含嘲讽,宁朝阳道:“你做梦。”
有猫有狗有蛐蛐,都不会再有这个骗子。
失望地垂眼,李景乾嘴硬地道:“正好,反正我也已经放下了。”
“若明日再遇见今日那样的险况,我不会再出手,你好自为之。”
“多谢侯爷提醒。”她冷声道,“侯爷也请多小心,我这人手段阴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连你的命一块儿赢了去。”
“宁大人厉害。”
“侯爷过奖。”
晚风吹拂,两人一同坐在屋脊上沉默。
宁朝阳克制地喝了最后一小口酒,然后就将坛子放在了脚边,转身回房。
李景乾一个人留在原处,慢慢地抿着残存的浓酒。
陆安四处找他,终于顺着酒气上了房顶。
“主子。”他小声道,“云副将和胡副将与军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