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来本就是休沐散心,叶渐青一个护卫也没带。
他掀帘往外看,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悍匪堵在路中央,车夫换了方向往旁边的支路上跑,没跑多远就见前头也有差不多的人在堵路。
“怎么会这样。”程又雪眉心紧皱,“你我今日装束与旁人并无什么不同,车也特意换了简朴的,竟还会提前被人蹲点?”
想起自己当着许多人的面给出去的那个银锭,叶渐青暗骂自己失策。
他道:“待会儿若实在走不了,我就下车去,你躲在里头不要出声。”
程又雪哭丧了脸:“大人,您也不会武艺啊。”
“不会武艺也还是个男儿,比你这小身板可强多了。”他轻松地说着,见车被逼停下,起身就要下去。
袖口被人一把拽住,接着他整条胳膊都被她抱进了怀里。
叶渐青怔然回头,就见程又雪使劲摇头:“不成不成,这山间悍匪多是亡命之徒,你不要去。”
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将他扯回了座位上,而后飞快地解下自己腰间的钱袋,颤声对外头的车夫道:“全看您了。”
说罢,咬牙就抓起钱袋里的碎银,一把就朝外头洒了出去。
叶渐青瞳孔微缩。
跟她在一起久了,他连这些七零八碎的银子也看得眼熟了。
打着旋飞在最上头的那块是五钱的,刚从她收到的俸禄上剪下来,边缘还留着被钳口挤压剪开的形状。笨重飞在最后的是二两的,是她上个月收到的租钱,一收到就开心得半宿没睡着。
左边飞的是三钱的,右边飞的还有几个铜板,全是她从自己平日的花销里抠出来的,说能省则省,积少成多嘛。
此时此刻,为了不让他去涉险,她想也没想全都洒了出去,一边洒一边喊:“快走!”
四周的悍匪们都去捡银子了,车夫冒着冷汗飞快甩起长鞭,马嘶鸣一声就朝缺口猛冲出去。
程又雪眼眸直愣愣地盯着外头的情况,见后头的人没追上来,前头也许久没再看见堵路的人,这才慢慢将心放了回去。
叶渐青看着她手里瘪下去的钱袋,莫名有些难受:“你该让我下去的,我身上有官府的令牌,他们未必敢动我。”
程又雪回头就瞪他:“大人是不是太把身份当回事了?这些人若是能被一块令牌吓住,也不会来干这掉脑袋的勾当。你真下去,他们只会将你捆了,让你家里送更多的赎金来。”
“可你这一袋银子……”
程又雪也很心疼啊,她攒了一年才得这么一袋,睡觉都要抱在怀里的。
不过,低头翻了翻,她眼眸一亮,伸手就从袋子的夹缝里抠出来一块二钱的碎银,笑着举到他面前:“这不还有嘛。”
叶渐青捏紧了拳头。
以程又雪先前的倔脾气来看,他回去把这些银子都补给她的话,她是不会收下的。
他沉着脸,一进城就下车,换马直奔将军府。
李景乾正在发愁呢,叶渐青进门就对他道:“封运将军奉命来上京剿匪已经半月,毫无成效不说,还搅乱了京中巡防,在下想邀侯爷一起进宫面圣,将封将军先调派去京郊校场。”
李景乾抬眼:“他那人心高气傲,怕是不会允。”
“圣人允就可以了。”叶渐青面无表情地道,“剿匪之事,还是由江副将领头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