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安。”
“安,今日可有奏报?”
“尚未送来。”
“起驾,先京营后御马监。”
战马启动,逐渐加速,狂奔着出了宫门,直奔校场。
这几天,皇帝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除了蓟镇、宣府和京军的奏报。
但实际上,距离京军出发才五天而已,除了一份练国事杀人抄家的奏报,其余的都是大军到了何处,并无特殊处。
京师里,百姓们同样在关注着战事。
三百里说近不近,百姓并不觉得京师会受威胁,但是说远不远,真要是长驱直入,十天半个月也就到了。
此时,刘家班子里已经有十多个铁粉占好了座,等着开戏。
干坐着没意思,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京城局势上。
“要我说,皇帝现在就出兵,完全是无用功,天寒地冻的怎么打?”
“这不是有雪车吗,坐车过去怎么不能打?”
“你以为这么简单?人都冻的半死,打個屁!十有八九是猫在哪里,等春天暖和了下手。”
博罗特倒不觉得明军会等到一二月,但是估计年前是来不了的。
积雪三尺,寸步难行,就明军磨唧唧的性格,肯定要拖到年后去了。
但是吧,他自己能踏雪而来,自然要防着明军来这手。
因此放出了百多个探马散布在独石堡外围十多里,免得被明军给突袭了。
他自己都这样以为,麾下更是这个想法。
所以放出去的百多人,全部躲在城南十一里处的张家堡里。
这是独石水边的一处小谷地,有水有田而形成的村子。
狼进了羊圈里是什么感觉?
爽翻了。
三百多步外的山坡上,孔有德举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村子的情况。
只见尸横遍野,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除了中间的庄园完整,其余的全部过了火。
见不到鞑子。
里里外外忙碌都是妇人,看她们衣衫不整时常抹眼睛的模样,显然没有好遭遇。
“直娘贼,跑啊,又没鞑子看着。”张承恩恨恨地说道。
“你懂什么?冰天雪地的,往哪跑?能跑多远?你以为她们有吃的穿的?”孔有德完全不给上司留面子。
没经验就是没经验,该说就说。
看了一刻钟,孔有德收回望远镜,道:“行了,三儿,你们留在着盯着,等天黑了我带队过来。”
“末将领命。”吴三桂不开心地应下。
孔有德仗着资历老,总是叫他三儿,感觉跟叫三姓家奴一般。
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吴三桂心中发狠:迟早刀你一顿,看你改不改。
孔有德带着张承恩退出视野,把白披风重新裹了下,取出滑雪板,一溜烟地向独石水下游划去。
到了五里外的一个山窝窝里,只见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卢象升、练国事、孙祖寿同时迎了过来。
孔有德说道:“提督,两位总督,查清楚了,百十人的样子,松懈的很。
张家堡只有一些妇人,其余的都被杀了。”
“可恶!”练国事跺脚说道:“王金满溃逃必然经过了此处,却没有提前迁移,竟遭屠村。”
“可能是不相信鞑子会过来吧。”孙祖寿摇了摇头,道:“当务之急,是全歼这股鞑子,趁夜袭取独石堡。
若是鞑子主力有了防备,以独石堡的城防,只怕我等拿不下来。”
独石口是长城四口之一,自从宣德五年开平卫缩回长城之后,独石堡就是直面草原之敌的前沿。
其城墙高四丈,外包青砖,翁城墙垛藏兵洞一应俱全,储备的守城器械同样不少。
若是强攻,莫说三军未带重型攻城武器,就是带了,只要守军意志不崩,没有一年半载也啃不下来,还得增兵三五万。
“张家堡交给我们,包括沿途哨点,绝不会暴露大军行迹。”孔有德说道。
“除了张家堡,尚有有两个庄子,可能有鞑子。”宣大总督府参议萧正洪在雪地上画了图。
萧正洪只是个秀才,之所以能成为参议,是因为他向练国事献了宣府《军势图》。
山川地理,村寨市集,人口分布,各部军兵数量,十分详细。
可以说,若练国事清理宣府各部,按图索骥就行。
因此,练国事不管萧正洪的学历不够,直接任命为参议。
“没问题,我现在就让兄弟们去搞清楚,天黑就动手。”孔有德似乎再说出去买菜一样。
他可是东江老兵。
东江凭什么发的家?
来去如风的抢劫……咳,袭扰,是袭扰战。
虽说这两年毛总督有点飘,朝廷也没给够卖命钱,貌似拉胯了下来,但是孔有德等人还是提得动刀的。
袭扰建虏都不吃亏,垃圾西虏值得甚么?
计议已定,前锋营并京营三百会滑雪的射手们立刻吃饭。
京军后出发,凭什么能与蓟镇宣府军汇合?
后勤好。
两千一百人,一千辆车,随车有煤炉取暖做饭,吃的是加了肉粒干菜的糖饼子。
车上有布幔挡风,拉下来就是帐篷,吃喝睡都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