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走后不久,茹欣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想了很多事情。跟高总的这一次见面,又让她有了几个月前的那种感觉。她足以找到成千上万个理由去说服自己、使自己相信,高总身上自带的这一种绅士风度、这一种中年成功人士身上少见的温文谦和、这一种由内而外对人对己的关怀体贴,以及因此而来的诱惑,对女性而言,是逾越了年龄和个性的;至少,她能够用己身最真实的体验感受得到,高总对于她来讲是无法抗拒的。霎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充斥在茹欣脑内——“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现在也有我自己的事业,有我的独立性;而且,高总不止一次两次地对我暗示过,他平日里对我的关照,绝非是出于兄妹式的友情。我为什么不去和她竞争。”
但当她想起上回高总夫人大闹公司,高总委屈地躲在自己办公室内沉默着一言不发不发时的情景,茹欣心里又没有足够的底气。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她鲁莽地挑明了事态后,她的这一种“小三行为”会受到世人的批判,更因为她也曾从静儿等人嘴里听得高总是女婿的事实。在巨大的阶层优势面前,她必须要认清楚一些既定的事实和差距。上回的人肉和恐吓给她带来的困扰,虽则只是冰山一角式的暴露,却足以使她畏缩了。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鸡蛋碰石头”式的壮举和勇气。像她这样一个浮游在深圳、无依无靠的年轻姑娘,她现在所享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在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有必要想清楚随之而来的后果。况且,她家里已经为此般不理智的冒失行为付出过沉痛的代价。想想寄住在舅舅家的寡母,想想自己在邮轮公司来之不易的这一切,虽仍旧情不自禁地会想太多,但茹欣不得不打消了刚才的歪念。
那陈老头儿在女色上也真有他的痴狂劲儿,自打在儿子婚宴上偶然认识了茹欣以后,这已经是连着第三天来邮轮公司找茹欣了。
一开始来的时候,见了人,只对其说要找薛总。船上的小职员们,对这位脖颈挂满金链、两手扣满扳指的人,以及他口中时不时念叨的“薛总”,还真就摸不着头脑。
偏他走运,今儿早上又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余总在甲板上训话。之前船上逢着大型庆典、够得着金总的关系,需要金总陪着出席的时候,作为本邮轮经理人的余总偶尔也会沾点光;少有的那么几次崭露头角的机会的时候,陈老头儿基本都在,所以,一来二往也就彼此混了个脸熟。但因为身份差距过大,私下里不曾有过来往。
“小余,小余,你过来,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只爬了一层舷梯的陈老头儿,刚从游泳池旁探出花白头发、还没有走上甲板来,这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也许因为前两天的白忙活,这会子真就着了急的,顾不着余总正在给水手们训话,便当着众人的面喊开了。
这船上敢当众叫“小余”的人,除了金总,似乎还真没有别人。
突发了尴尬症,正忖着这声音不像是金总的余总,已经气得涨红了脸、立马调转了头来。瞧见是姻福喜珠宝集团的多金的陈爷,先在头脑中想想陈家公子前几天的宴席钱财务处并没有给其算错,确定他不是过来找茬的以后,马上喜笑颜开地恭迎道:
“哎呦,陈大老板,大清早地,啥风把您给吹来了!瞧您这脸色,越发地红润了,简直比我们年轻辈的还精神。”
“小余,你来,你来,我问你个人儿。”
“好,好,好。”
忙着应了三声后,对身后的一众水手们说着“你们先下去吧”,便屁颠屁颠地朝陈老头这边跑了过来。
“陈爷,你想找谁?”
“我想找你们船上的一个小妹。”
“莫不是看上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