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修士特意寻出的精华地脉,刍狗在平常土地里种的灵植长得非常慢,从前在药山顶已经可以收获的灵植灵药,现在只发了芽。
但是她要偿还朱道长给丫头赎身的钱,也要赔偿聂蟹家丢的牛,就把几株冒出芽的灵植剪下来磨成粉,撒在凡人的菜上会长得又快又好。
丫头蹲在田边,好奇的看刍狗种的灵植,有的像雪晶似的雪白透亮,有的像女人戴的玉手镯能够透光,好看极了,她从没见过。
刍狗支起桌子在屋外吃饭,为了不让村民撞见奇怪,也叫男人大黄上桌一起吃,大黄十分挣扎,总想咬起肉离开凳子,蹲在主人安全的脚边。
瘦巴巴的二蛋有时候出现在林中,远远看着一家吃饭的他们咽口水,刍狗拿食物给他,那个男孩又马上跑走。
刍狗的菜地第一次收成,她蒸了包子,大黄两手颠着热腾腾的包子吃,囫囵烫得吐舌头,丫头吃了一个包子,留了一个,后来丫头说要去上茅厕,包着包子不见了。
连做几天的热包子吃,丫头总是留几个出去一回,刍狗没有说什么。
她和大黄提菜去清平观送朱道长,狗妖抱起一脸暴躁的狸花猫闻舔,刍狗给朱道长送馅儿是灵植芽的包子,也不知道道修会不会吃,朱道长和颜悦色的接过去,问起丫头,说:“你收她做徒弟了,取个新名字吧。”
刍狗憨厚又不好意思,“‘剑娇’不错的,像女侠……”
朱道士笑了,“你心地善良,像我的大师兄。”
提笔写字,“嵇叔夜有诗‘思友长林,抱朴山嵋’。小姑娘就叫‘山嵋’吧。”
刍狗不自觉的点头笑。
她没有特意取的名字,但是小丫头有了,还是从诗句里来的,这样文雅。
她接着和大黄去太平村的市集卖菜,狸花猫看到她和狗妖一起远去,绕着道观石礅凄厉叫唤,一副吃醋又寂寞的样子。
刍狗切了洗干净的菜让人尝,洒灵芽粉长起来的菜甘甜肥嫩、十分可口,而且不会萎蔫发干,很多人惊叹好吃,很快把她的菜摊围住了。
她一心算着还钱,忙忙碌碌称菜卖出去,不到中午就卖空和大黄背来的两个大筐子,按两个铜板一斤菜的价格,挣了一百五十六个凡人铜板。
太平村家家户户种地,许多村民来问说人话不利索的大黄怎么种的菜,刍狗看着吞吞吐吐发懵的大黄发笑。
她擦掉手里的泥土,拿二十五个铜板买了一斤猪肉,大黄高兴的背起空筐跟近她,刍狗花五个铜板在书店给丫头买了孩童蒙学识字的书本,买了些盐油针线和新布料,剩下一百个铜板给聂蟹家和朱道长。
朱道长不在观里,刍狗就去聂蟹家,聂蟹家笑眯眯的推托收下,男主人跟当家的壮汉大黄说:“你媳妇心地也太软了,看不得我家那个不值钱的丫头挨打,还愿意赔我家的丢牛钱,你可得看紧钱袋子,拿住家里大事,别让她老这样往外面到处花……”
大黄学着男人说话点头,笨拙的说:“她对,她对。”
女人给刍狗抓了一把花生,抱着儿子客气问起丫头怎么样,她看到篮子里的书本,惊道:“女孩会记账就好了!花这读书钱,不如贴补你家干活的汉子……”
刍狗问:“村里是不是有书塾?”
女人笑个不住,她男人聂蟹也笑,还去劝大黄别让媳妇乱费钱。
“还要给那个爹娘不要的丫头读书啊?女孩子读了书也考不成状元!”
刍狗柔和的说:“她在家总是去干活,没有人玩,该读读书了……”
聂蟹家叫大黄跟媳妇造孩子,说刍狗是想孩子想的。
大黄抓耳挠腮,努力理解。
他们两个走了,聂蟹家两口子闲话,猜起刍狗是不是不能生,就抱走了他们家的童养媳,还是那个说话不利索的男人老实,太疼她了。
刍狗堆起发酵好的下一轮农肥,又下了一层菜种,山嵋抱起锄头来帮她,刍狗把她带到田地外,叫小丫头跟大黄一起认书本上的图画。
晚上抱着小山嵋翻书看,小山嵋记性好,翻过面的内容说得清清楚楚。
刍狗高兴的直夸她,大黄吃着猪肉包子,高兴的蹲在她们身旁。
她攒制了十条肉干,给小山嵋做了新衣服,把小孩子打扮得干干净净,去书塾找老书生要进学堂。
老先生为难的摸着胡子表示书塾不收女孩,山嵋的小脸黯淡下去,又变得像在聂蟹家一样畏缩怯弱。
刍狗伤心的看书塾窗头探出来的一堆孩子脸,修真界里倒没有不准女修读书,虽然成仙的女修比男修少许多。
她犹犹豫豫,种地还好,她没有什么才学来教山嵋。
刍狗一路安慰她,山嵋低眉顺从的点头,大黄摸她拱她,分肉干给她吃,路上遇到乱晃的牛爷爷,对着百花道师像嘀嘀咕咕,不知道念些什么。
刍狗教小姑娘念了些诗词,用灵植粉培育的凡人菜七天就熟,她在市集跟大黄摆摊,小山嵋坐在旁边认念书,大黄还学会了收钱,虽然数目多了会算错,但真像一家三口似的。
当时刍狗的菜还剩最后三把了,几个给家里采买的妇人争起来。
太平村书塾干瘦的老书生来到她菜摊前,批评起小山嵋的断句,然后跟刍狗说他女儿怀孕,想吃刍狗的菜。
他拿扇子把那三把菜搭住,咳嗽的凑近说,把小丫头穿成男孩子,可以进学堂,小孩子看不出来。
刍狗立即高高兴兴地把菜送给老书生。